第230章 我会用一辈子来珍惜

夜深人静，驿站里只余下巡夜人偶尔走过的轻微脚步声和远处马厩里马儿嚼草的窸窣声。

小燕子怀里揣着那个温热的、刚刚完工的荷包，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光着脚，踮着脚尖，像只偷溜的小猫，极其小心地穿过回廊，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动了旁人。

她停在尔泰的房门外，屏住呼吸。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隐约可闻，想必是已经睡熟了。

怎么办？叫醒他？还是……偷偷放进去？

小燕子纠结地拧着衣角。叫醒他，就能立刻看到他惊喜的表情了！可是…会不会打扰他休息？他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可是她等不及了！这份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在她心里膨胀，让她一刻也忍不了想要立刻送出去！

最终，冲动战胜了理智。

她深吸一口气，极其轻微地叩了叩门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里面没有反应。

她又稍微加重了一点力道。“尔泰？”她压低了声音，对着门缝轻轻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做贼心虚的颤抖和兴奋。

房间里立刻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随即是尔泰带着睡意却瞬间清醒的声音：“谁？”

“尔泰~  是我！小燕子！”她赶紧贴着门缝回答。

门几乎是立刻就从里面被拉开了。尔泰穿着白色的中衣，外袍随意披在肩上，发丝微乱，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他眼中还带着初醒的朦胧，但更多的关切和疑惑：“小燕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下意识地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麻烦，目光迅速扫过她周身。

“没有没有！没事！”小燕子连忙摆手，看到他这副样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颊在昏暗的光线下迅速变红。她下意识地把怀里的荷包往更深处藏了藏。

尔泰见她完好无损，只是脸红得异常，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注意到她光着的脚丫，眉头立刻蹙起：“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夜里地上凉！”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和一丝责备。话音未落，他便已伸出手，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拉进了屋里，顺手带上了房门。

“哎——！”小燕子轻呼一声，只觉得一股力道传来，人已经被尔泰拉进了房间。

屋内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光线朦胧，却足以看清尔泰只穿着中衣、发丝微乱的慵懒模样，以及…自己光溜溜踩在冰凉地板上的脚丫。空气里弥漫着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皂角香。

房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将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与外界隔绝开来。

小燕子的脸“轰”地一下更红了，心跳如擂鼓。她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荷包藏到身后，可尔泰的目光已经精准地落在了她那只紧握着东西的手上。

“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她结结巴巴地，眼神躲闪，脑子一片空白，早先想好的说辞全忘光了。被他这样拉进房间，距离如此之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让她更加慌乱无措。

尔泰看着她这副羞窘得快要冒烟的模样，又好笑又心疼。他叹了口气，目光从她藏东西的手移到她踩在地上的脚上，眉头依旧蹙着：“胡闹。若是着了凉怎么办？”他说着，竟直接俯身，在小燕子的又一声低呼中，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尔泰！”小燕子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脖子，手里的荷包差点掉地上。

尔泰却不管不顾，抱着她几步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在床沿坐下。然后，他竟自然而然地单膝蹲跪了下去，在她震惊的目光中，伸出手，用自己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了她一双冰凉的脚丫，小心翼翼地帮她暖着。

“！！！”小燕子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脚心传来他掌心滚烫的温度，那触感清晰得让她浑身战栗，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脸上，烧得她头晕目眩。她甚至忘了呼吸，只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正低头专注地帮她暖脚的尔泰。

他…他可是福家的二少爷！是皇阿玛跟前的御前侍卫！怎么能…怎么能做这种事？！

尔泰却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以后不准再光脚乱跑，听到没有？”他的动作轻柔而自然，仿佛这只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小燕子呆呆地看着他头顶的发旋，感受着脚上传来的、一点点驱散寒意的温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软，涨得发疼。

她忽然就不再慌张了。

她慢慢地将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摊开掌心。那个藏蓝色的荷包，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稚拙，却也格外真诚。

“给…给你的…”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再结巴，带着一种柔软的、水一样的温柔，“我…我做完了。虽然不好看…但是…是我亲手做的。”

尔泰暖脚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从她微红的脚踝，移向她摊开的掌心，最后定格在那个小小的荷包上。

油灯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震惊、动容、以及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珍视。

他看了那荷包许久，仿佛要将它的每一寸纹路都刻进心里。然后，他极其缓慢地、郑重地伸出手，不是先去接荷包，而是先用温热的大手，将她摊开的手掌连同那荷包一起，轻轻合握在自己掌心。

他的掌心滚烫，包裹着她微凉的手，也包裹着那份沉甸甸的心意。

“小燕子…很好看。”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目光灼灼地望进她的眼底，“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荷包。”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承诺：

“我会用一辈子来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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