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父亲的默许和支持

翌日，天光大明，灿烂的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满漱芳斋的每一个角落，驱散了昨夜所有的阴霾和寒意。

小燕子是在一片温暖和煦中自然醒来的。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帐顶熟悉的绣花纹样，随即，昨夜发生的点点滴滴便如同潮水般涌回脑海——与永琪的决绝告别、尔泰郑重的承诺、那半块温润的传家玉佩、还有那个让她脸红心跳的亲吻…

她的脸颊瞬间又烧了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枕边——那半块玉佩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触手温润，提醒着她一切都不是梦。

一种混合着羞涩和甜蜜的情绪瞬间充盈了她的心田。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半圈，忍不住把发烫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发出了一声快乐的呜咽声。

“公主，您醒了吗？”门外传来明月带着笑意的询问声，显然早已候着了。

小燕子一个激灵坐起身，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醒了醒了！进来吧！”

明月和彩霞端着洗漱用具和新换的衣裳笑吟吟地进来。两人一看到小燕子那满面春风、眼波流转、连耳根都透着粉红的模样，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狡黠眼神。

“公主今日气色真好！”明月一边为她挽帐幔，一边笑着打趣。

“是啊，像是喝了蜜似的！”彩霞也抿嘴笑道。

小燕子被她们笑得越发不好意思，嗔怪地瞪了她们一眼：“胡说什么呢！快伺候我梳洗，今日还要去给老佛爷和皇额娘请安呢！”虽是嗔怪，那语气里却带着藏也藏不住的轻快和甜意。

洗漱梳妆完毕，小燕子特意选了一身柳绿的鲜亮旗装，衬得她越发娇俏明媚。她用一根细细的金链子将那块玉佩穿了，小心翼翼地贴身戴好，藏在衣襟之下，紧贴着心口的位置。那微凉的触感，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和温暖。

用早膳时，她的胃口也格外好，嘴角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切收拾妥当她正准备出门先去坤宁宫，小路子却脚步匆匆地赶来，打了个千儿，恭敬地道：“公主殿下，皇上口谕，请您即刻前往养心殿一趟。”

皇阿玛宣召？

小燕子微微一怔，心里下意识地紧了一下。皇阿玛突然召见，会是为了什么事？难道…和昨晚有关？还是和尔泰有关？

但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再感受到心口那枚玉佩的存在，她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无论是什么事，她都有勇气去面对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脸上恢复了从容，跟着小路子向着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内，熟悉的龙涎香气息依旧庄重肃穆，但今日似乎又夹杂着一丝不同寻常的、难以捉摸的意味。

小燕子敛衽行礼，声音清脆：“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

皇帝正坐在御案后批阅奏折，闻声并未立刻抬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朱笔未停。这短暂的沉默，让殿内的空气无形中多了几分压力。

小燕子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心绪微凝，但想到怀中的玉佩和尔泰坚定的眼神，她又缓缓吸了口气，稳住了心神。

终于，皇帝放下了笔，目光抬起来，落在她身上。那目光锐利如常，带着审视，却似乎比往日更深沉难测。

“起来吧。”皇帝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谢皇阿玛。”小燕子起身，垂首恭立。

“昨日休息得可好？”皇帝像是随口一问，端起手边的茶盏。

“回皇阿玛，儿臣休息得很好，谢皇阿玛关怀。”小燕子谨慎地回答。

皇帝呷了口茶，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明显比昨日更显红润光彩的脸庞，缓缓道：“朕听闻…昨夜永琪去了漱芳斋？”

小燕子的心猛地一跳！皇阿玛果然知道了！消息传得如此之快！

她迅速镇定下来，知道隐瞒无用，反而落了下乘，便坦然承认，语气平静无波：“是。五哥昨夜确实去过漱芳斋庭院。”

“所为何事？”皇帝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小燕子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荡地迎向皇帝探究的视线，声音清晰却并不激昂：“回皇阿玛，五哥与儿臣…就过往的一些旧事，做了最后的了断。儿臣已明确告知五哥，过往种种皆已烟消云散，从此以后，他是臣妹的兄长，我是他的皇妹，仅此而已。儿臣也祝愿他与五嫂夫妻和睦，平安顺遂。”

她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承认了事实，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更是将两人的关系彻底定位在了“兄妹”之上，毫无暧昧余地。

皇帝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丝毫情绪，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小燕子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但她依旧挺直脊背，目光坦然，等待着皇阿玛的裁决。

良久，皇帝才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朕今日叫你来，不是要追究什么。只是要告诉你，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起选择的后果。过去的事，就此彻底放下，不必再纠结，更不必因此心存芥蒂或愧疚。往后，你是大清的固伦和安公主，他是大清朝的五阿哥，各有各的路要走，明白吗？”

这番话，与其说是训诫，不如说是一种开导和定调。皇阿玛没有指责她，反而是在教她如何面对和放下，如何看清自己的位置和责任。

小燕子心中百感交集，既有被理解的触动，也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她立刻屈膝，郑重应道：“儿臣明白！谢皇阿玛教诲！儿臣定当谨记在心，绝不会让皇阿玛失望！”

“起来吧。”皇帝挥了挥手，语气似乎缓和了些许，“你能想通，那是最好。朕希望看到的，是你们都能好好的。”

“是！儿臣遵旨！”小燕子起身，只觉得胸中块垒尽消，一片豁然开朗。

皇帝看着她明显轻松了不少的神情，眼中掠过一丝满意，随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状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目光却带着一丝深意：

“另外，四川总督递了折子上来，说是境内有白莲教余孽作乱，虽不成气候，却也有些烦扰，请求朝廷派员协助清剿，历练一下军中子弟。”

小燕子的心猛地一跳！四川总督？白莲教余孽？这…这难道是…

她倏地抬起头，看向皇阿玛。

皇帝正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盏中的浮沫，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讨论天气，但那深邃的眼眸中，却掠过一丝属于帝王和父亲的深意。

“朕觉得，尔泰那孩子，沉稳干练，是个可造之材。老在京城侍卫堆里打转，终究眼界有限。”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敲在小燕子的心坎上，“不如…就让他去历练一番吧。还有萧剑那孩子，届时一同前往，你怎么看？”

小燕子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激动得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她怎么会看不明白？！

这哪里是简单的派差事？这分明是皇阿玛在给尔泰机会！一个远离京城是非、远离他“前额驸”身份、可以凭军功实实在在挣取前程和资本的天大机会！一个足以堵住所有悠悠之口、让他能够堂堂正正匹配“固伦公主”身份的垫脚石！

还有哥哥！皇阿玛他甚至连哥哥的前途都考虑到了！这是在为他铺路啊！

巨大的喜悦和感激瞬间淹没了她，鼻子一酸，眼眶顿时就红了。她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上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带着明显的哽咽和颤抖：“皇阿玛圣明！儿臣觉得此议极好！尔泰和哥哥定能不辱使命，为国效力，肃清逆匪！”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赞同，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的光彩，比殿外的阳光还要明亮，充满了毫无保留的喜悦和感激。

皇帝看着她这副毫不掩饰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威严。他放下茶盏，淡淡道：“嗯。既然你也觉得好，那便这么定了吧。旨意不日便会下达。”

他顿了顿，目光深沉地看了小燕子一眼，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告诫：“小燕子，你要知道，军中历练，并非儿戏，刀剑无眼，自有风险。你既觉得好，便也要承受得住可能的后果，莫要日后埋怨皇阿玛。”

她脚步匆匆地绕到御案旁，竟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将脸颊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声音又软又糯，充满了全然的依赖和撒娇的意味，那语气里的欢喜和感激几乎要溢出来：“皇阿玛最好了~小燕子明白您的心意的！尔泰他一定可以的！小燕子绝对不会后悔的！”

这不合规矩的亲密举动，却像一股最温暖的溪流，瞬间冲散了皇帝刻意维持的威严和告诫带来的那丝冷硬。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女儿家柔软身体的温度和毫无保留的信任。那一声“皇阿玛最好了”，喊得又甜又响，带着她能融化一切隔阂的赤诚。

皇帝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随即，那紧绷的线条便不由自主地软化了下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带着纵容和宠溺的弧度。

这孩子…总是有办法用最直接的方式，戳中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环在自己身前的小手臂，语气依旧努力保持着严肃，却已然染上了无法掩饰的温和：“胡闹！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没规矩！快放开，成何体统！”虽是责备，那声音里却听不出半分真正的怒意，反而像是长辈对最宠爱的孩子无可奈何的纵容。

小燕子却抱得更紧了，像只撒娇耍赖的小猫，在他背后蹭了蹭：“就不放！我的皇阿玛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阿玛！小燕子就知道您是最疼我的了！”

皇帝被她蹭得没了脾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底那点因朝政和儿女事带来的烦忧，竟奇异地被这温暖的拥抱驱散了不少。

“好了好了，”他最终无奈地笑了笑，声音彻底软化下来，“朕知道了。快去吧，朕还要批折子。”

小燕子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转到皇帝面前，脸上笑得像朵盛开的花儿，眼睛亮晶晶的，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嗻！儿臣告退！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副得了天大好处、喜气洋洋的模样，看得皇帝摇头失笑，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小燕子脚步轻快地退出了养心殿，一出殿门，几乎要忍不住跳起来！

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她摸着怀中那半块玉佩，只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皇阿玛的默许和支持，比任何东西都更重要！尔泰的机会来了！她一定要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而殿内，皇帝看着小燕子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嘴角却依旧带着那抹未散的、真实的笑容。他重新拿起朱笔，目光落在四川总督的那份奏折上，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

路，他已经给出去了。能不能走通，能走多远，就看那两个年轻人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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