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兵马枪炮横扫上海滩

“看着吧，这小子今天不脱层皮，是出不了这个门了。”

“活该！谁让他那么横，一看就是北边来的暴发户，不懂规矩。”

各种幸灾乐祸的议论声嗡嗡作响。

在他们眼里，张学锋和张启山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唯一的悬念，就是这块肉最后会被谁吃掉，又会被吃掉多少。

张学锋端坐不动，对于周围的嘈杂和黄金荣的叫嚣，恍若未闻。

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清晰的情绪。

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毫不掩饰的……

不悦。

甚至是厌烦。

他本以为，大上海作为远东第一都市，即便龙蛇混杂，也该有些上得了台面的人物。

没想到，刚一落脚，就碰上这种连敲诈勒索都做得如此粗鄙不堪的地痞流氓。

这上海滩，还真是个藏污纳垢之所。

他缓缓抬起眼皮，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终于正眼看向了黄金荣。

那眼神很平静，却让黄金荣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不含任何人类的情感。

不，比那更冷。

“启山，”

张学锋没有理会黄金荣，而是偏过头，对身旁的张启山淡淡开口，“你说，这上海滩的规矩，是谁定的？”

张启山挺直的腰板纹丝不动，声音沉稳如山：“少帅在哪，规矩就在哪。”

这句对话声音不大，但在剑拔弩张的大厅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少帅？

什么少帅？

大部分食客和黄金荣的手下都一头雾水。

但黄金荣和尹新月，却是浑身一震！

尤其是黄金荣，他混迹江湖几十年，跟三教九流、军政要员都打过交道。

“少帅”这个称呼，在如今的中国，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几个名字，每一个都让他心惊肉跳。

难道……

不可能！

那些人怎么会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来？

新月饭店。

张学锋和张启山要看看上海滩著名流氓头子，以及上海滩的资本家能够玩出什么花活的时候。

张学锋的士兵，已经愤怒的咆哮了！

“传我命令！全团紧急集合！一级战备！所有卡车全部发动，马克沁重机枪，给老子架到车顶上！炮兵连把那几门75毫米步兵炮也拉出来！子弹上膛，手榴弹挂在胸前！”

他顿了顿，环视着一张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今天，咱们不叫奉军。咱们，是去给少帅讨场子的。”

“目标，新月饭店！”

“沿途有任何阻拦者，无论是谁，无论是哪个部门，无论是哪国租界的人……”

李忠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

“格杀勿论！”

“是！”

震天的怒吼，几乎要掀翻洋楼的屋顶。

五分钟后，奉军驻地的大门轰然打开。

“轰隆隆——！”

钢铁的洪流，咆哮着冲上了上海的街道。

一百多辆苏制嘎斯军用卡车，排着整齐的队形，碾压着午夜的柏油马路。

每一辆卡车的车顶，都架着一挺乌黑狰狞的马克沁重机枪，冰冷的枪口直指前方，弹链垂挂下来，在路灯下闪着黄澄澄的寒光。

卡车的车斗里，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奉军士兵。

他们头戴钢盔，身穿土黄色军装，背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胸前挂满了手榴弹。

一张张年轻或沧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如同饿狼般的凶狠和死寂。

在车队的中央，几辆卡车拖拽着黑洞洞的75毫米克虏伯步兵炮，炮管被擦得锃亮，随时都能喷吐出死亡的火焰。

五千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精锐，就这样，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滔天的杀气，闯进了这个被称为“东方巴黎”的不夜城。

整个上海滩，在这一瞬间被掐住了喉咙。

街道上，原本还在游荡的混混、地痞，看到这支如同从地狱里开出来的军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进小巷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几辆晚归的轿车，司机看到这阵仗，吓得猛踩刹车，车头一歪就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司机连滚带爬地弃车而逃。

黄包车夫们更是如同见了鬼，把车一扔，撒开脚丫子就跑，生怕跑慢了被那钢铁巨兽碾成肉泥。

巡夜的法租界巡捕，刚想上前盘问，就被那迎面而来的恐怖杀气吓得腿都软了。

带头的法国警长只是看了一眼那黑压压的枪口和士兵们毫无感情的眼神，就立刻明智地挥手，让手下赶紧靠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开玩笑，这帮人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疯子，跟他们讲道理？

除非想被当场打成筛子！

“轰隆隆——！”

车队没有丝毫减速，一路横冲直撞，无视任何交通规则，任何挡在前面的东西，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撞开。

钢铁履带和轮胎碾压过路面的声音，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汇成了一股令人心胆俱裂的死亡交响曲，响彻在上海的夜空。

这是赤裸裸的武力展示。

这是属于军阀的，最简单，也最有效的语言。

它在告诉整个上海滩的所有势力：规矩？

现在，我们来了。

我们，就是规矩！

上海滩警务署。

署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黄铜台灯下，肥头大耳的警务署长正眯着眼，用一根银签子，慢悠悠地剔着刚从“一品楼”叫来的酱蹄子里的肉丝。

电话铃声突然炸响，让他手里的签子都抖了一下。

“妈的个巴子，哪个不长眼的，这个点打电话？”

他骂骂咧咧地拿起听筒，语气极其不耐烦，“喂！谁啊？不知道老子下班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几乎失声的尖叫：“署……署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是霞飞路巡捕房的王队长。

署长把嘴里的肉丝咽下去，不悦地哼了一声：“大惊小怪！天塌下来了？奉军进城了？”

他只是随口一句讽刺，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署长……您……您怎么知道的？真的……真的是奉军！好多车！好多兵！全都带着枪！见什么撞什么，他们……他们往市中心开过来了！”

署长的脑子“嗡”的一下，被一柄大锤狠狠砸中。

他脸上的肥肉猛地一颤，手里的酱蹄子“啪嗒”一声掉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油腻的酱汁溅得到处都是。

“你他妈说什么浑话！”

他对着听筒咆哮，声音却止不住地发虚，“奉军？他们不是在城外驻扎吗？谁给他们的胆子进城的？没有通行手令，他们敢……”

话还没说完，窗外，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

那声音，沉闷，压抑，带着一股要将整个世界碾碎的狂暴力量。

署长手脚冰凉，一步步挪到窗边，颤抖着拉开百叶窗的一角。

只看了一眼，他整个人就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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