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孔家完了！孔二小姐把天捅破了！

新月饭店不远处。

听到孔令俊揭张作霖老底，直接称呼张作霖为土匪。

找来孙传芳做和事佬的孔祥熙在福特轿车里，几乎窒息了。

他的宝贝女儿，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福特轿车的车窗，此刻隔开了两个世界。

车窗外，是杀气与恐惧交织的人间炼狱。

车窗内，是孔祥熙一个人的无边地狱。

当“土匪张作霖”三个字从自己女儿那张血肉模糊的嘴里，以极其轻佻和怨毒的语调被吐出来时，孔祥熙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瞬间被抽干，四肢百骸一片冰冷。

完了。

她以为他爹是什么大人物啊！

千斤重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天灵盖上，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死过去。

女儿嚣张跋扈，从小到大，惹出的祸事堆积如山。

可她总觉得，仗着孔家的财力、宋家的姻亲和那位委员长姨夫的权势，天底下没有摆不平的事。

可是！

今天，他宠爱的女儿，会亲手把整个孔家，拖到断头台上！

在上海滩跟人争风吃醋，打了也就打了。

得罪了租界的法国人，花了钱，递了话，也能了结。

招惹了上海滩的督军和警察局，事情棘手，但只要姿态放得够低，面子给得够足，割肉流血，也总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直呼那位东北王的姓名！

更不该用如此恶毒的语言，去诅咒那位权倾天下、手握四十万大军的巨擘！

张作霖是谁？

他的确是马匪出身，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枭雄！

但是，不能直接说啊！

张作霖现在不是马匪了，是跺一跺脚，整个北中国都要抖三抖的陆海空三军统帅，名副其实的东北王！

孔家是有钱，孔家是皇亲国戚。

可孔家的钱，挡得住动奉军的枪炮吗？

你那位委员长姨夫，现在还指望着张作霖的奉军在北边顶住压力，他会为了你一个不成器的外甥女，跟张作霖彻底翻脸吗？

孔祥熙万念俱灰。

不会！

绝对不会！

孔祥熙的政治嗅觉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孔令俊那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这件事的性质就已经变了。

这不再是小辈之间的冲突。

这是对奉系军阀最高领袖的公然挑衅！

这是在打整个奉系的脸！

这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爹……爹……”

一旁的孔令侃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牙齿都在打架，“妹妹她……她怎么敢……我们……”

孔祥熙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窗外那个跪在地上、依旧在疯狂叫嚣的女儿，眼中第一次没有了溺爱，只有无尽的绝望和恐惧。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看女儿。

他是在看一口正在为孔家下葬的棺材。

死寂。

孔令俊那尖利刺耳的诅咒，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掀起的不是波澜，而是将整个湖水都瞬间抽干的真空！

新月饭店外，所有围观的势力代表，无论是穿着长袍马褂的本地士绅，还是西装革履的洋行买办，亦或是其他军阀派来的探子，在这一刻，他们的表情出奇地一致。

震惊，然后是匪夷所思，最后化为看死人般的怜悯。

“疯了……这个孔二小姐是彻底疯了！”

有人在人群后方用气声喃喃自语，生怕自己的声音大一点，就会被卷入这场滔天的是非之中。

“她知不知道张作霖三个字意味着什么？那可是东北的天！她这是在捅天啊！”

“孔家这次，怕是要倾家荡产才能了事了……不，倾家荡产都未必能了！”

“什么叫无知者无畏？这就是！在上海滩作威作福惯了，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让她三分？她面对的，可不是那些需要看孔家脸色吃饭的商人政客，而是一头来自北方的猛虎！”

在这些久经世故的人精眼中，孔令俊的行为已经不能用“嚣张”来形容，那纯粹是“愚蠢”。

在政治的棋盘上，有潜规则，有底线。

你可以争，可以抢，可以背后捅刀子，但绝不能掀桌子，尤其是在你没有掀桌子的实力时。

孔令俊的行为，就是最愚蠢的掀桌子。

她把孔家，这个在金融和政治领域举足轻重的家族，硬生生架到了刑场之上，逼着手握屠刀的张学锋，考虑要不要落下这一刀。

而这一刀，落与不落，都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孔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主动权。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五省联军总司令，孙传芳。

如果说孔祥熙感受到的是绝望，那么孙传芳在这一刻感受到的，就是三魂七魄都被吓出体外的极致惊恐！

他感觉自己的膝盖一软，要不是身后的齐燮元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他恐怕已经当场跪了下去。

这个蠢货！

这个害人精！

孙传芳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孔令俊，他那张一向以和善著称的脸上，此刻血色尽褪，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他投奔了张作霖！

这件事虽然隐秘，但在座的各位，有几个是傻子？

张学锋大军南下，他孙传芳不思抵抗，反而第一个跑来“调停”，这其中的意味，明眼人一看便知。

他是奉军在南方的头号马前卒！

张学锋，是他的少东家！

现在，孔家的这个蠢女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自己的鼻子，让自己去杀了少东家？

还指名道姓地辱骂老东家张作霖？

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要他孙传芳死无葬身之地啊！

他有几个脑袋，敢接这个话茬？

他有几条命，敢动这个心思？

别说他不敢，就算他敢，他手下那几万五省联军，跟关外那四十万如狼似虎的奉军比起来，够干什么的？

塞牙缝吗？

这一瞬间，孙传芳对孔令俊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这个女人，仗着家世，恶贯满盈，平日里在自己的地盘上作威作福，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他都忍了。

因为他需要孔家的钱，需要孔祥熙在南京政府那边替他周旋。

可今天，这个蠢女人竟然想拉着他一起陪葬！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现在流露出半点迟疑，半点倾向于孔家的意思，对面那个从始至终都稳如泰山的年轻人，会立刻下令，将自己和卫队，连同这个愚蠢的孔二小姐，一起打成肉泥！

到那时，自己死了也是白死。

张作霖只会觉得清理了一个首鼠两端的叛徒，说不定还要拍手称快！

冷汗，如同溪流，从孙传芳的额头、后背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他的长袍马褂。

他必须做出选择。

一个能让自己活下去的选择。

然而，陷入癫狂的孔令俊，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气氛的诡异变化。

她没有看到父亲在车内那张绝望的脸。

她没有看到周围人群那看死人般的眼神。

她更没有看到孙传芳那张比哭还难看的脸。

在她那扭曲的世界里，所有人的沉默，都是被她的家世和孙传芳的到来所震慑！

她眼中的张学锋，依旧是那个不知死活、马上就要跪地求饶的“北方佬”。

“怎么了？都哑巴了？”

她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声音凄厉得如同鬼哭。

“孙叔叔！你还在等什么！”

她用那只没断的手，费力地指向张学锋，语气是毋庸置疑的命令，“给我开枪！杀了他！把这些北方来的土包子全都给我宰了！我命令你，立刻动手！”

“哗啦——！”

这一次，奉军士兵们打开枪栓的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决绝！

那不是威慑，而是即将发动攻击的预兆！

每一个奉军士兵的眼中，都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侮辱他们，可以！

但侮辱他们敬若神明的大帅，不行！

那是他们用生命去捍卫的信仰！

孙传芳的卫兵们被这股凝如实质的杀气骇得肝胆俱裂，握着枪的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甚至有人已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空气，凝滞。

千钧一发！

所有人都看向了决定命运的年轻少帅，张学锋！

……

二更！

下午还有两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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