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开席！

林澈恍然大悟。

原来老板不在，员工聚餐自是随意许多。

正思量间，有宫人上前引路。

女侯爷贵为四大侯爵之一，座位自然靠前。

林澈只是个子爵，位置便偏远些，靠近殿门。

林澈倒也不介意，反而觉得此地甚好....离门口近，若是待会打起来，跑路方便。

渐渐殿中座无虚席，压轴出场的自然是赵皇后，林相，辅国将军。

这三拨人马一进殿，原本喧闹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群臣个个伸长了脖子，都想从这三位脸上看出些名堂来。

赵皇后与辅国将军遥遥对视一眼，辅国将军眼中尽是轻蔑，仿佛在说“你这老娘们能奈我何”。

赵皇后则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好似在看一块放馊了的点心。

二人目光一触即分，各自入席，好似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林若甫则目不斜视不与二人目光碰撞！

紧随其后的是以宁王为首的亲贵，大皇子，三皇子缓缓而来。

正当各怀心思之际，忽闻殿外钟鼓齐鸣，这是开宴的信号。

一名身着红袍的长须官员走到殿中，高声唱道：

“吉时到，准备开宴！”

鼓乐声起，丝竹齐鸣，数百宫人托着杯盘从两侧回廊鱼贯而入。

只见手捧红漆托盘的宫人们。

莲步轻移，行走间裙裾不扬，环佩不响，一个个如同上了发条的玉人。

将一道道珍馐美馔无声地呈递于各位大人的案前。

“啧啧，这就是传说中的分餐制？”

林澈心下暗忖，只觉得这规矩颇有意思。

每人面前都是一方独立的天地，案几大小，菜肴多寡，全依着品级高低而来，等级森严，一丝不乱。

那最上等的一等席，案长丈余，足足摆了十六道冷热菜肴。

是宁国侯谢嫣然，辅国将军以及林相那等朝廷巨擘才能享用的殊荣。

自己这二等席，十二道菜，已是皇恩浩荡。

至于那些品级更低的官员，三等席面，八道菜，用的还是光板无毛的白瓷家伙事儿。

比起一等席那些描龙画凤的彩瓷，自是逊色不少。

更让人不自在的是，这一等，二等席后，还各站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宫人，专门负责添酒布菜。

林澈身后这位，低眉顺眼，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存在感极低。

服务意识却极高，让习惯了军营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林澈颇有些手足无措。

他低头研究起自己这二等席面来。

肉菜四道：烧羊排，烧猪肘，蒸鹅皮色金黄，还有一尾清蒸的鱼。

面点也是四样：酱肉酥，炸面饺，胡肉饼，还有一名为“太平饼”的，不知是何精巧玩意。

汤有两道，一曰“三味汤”，一曰“鱼羹”。

另有汇三蔬，拌百鲜两道素菜，显然是用来解腻的。

外加一壶御酒，一碗甜果酿。

林澈终究没忍住，扭头小声问身后的宫人：

“这位……姑娘，这‘太平饼’是何物？”

“还有这‘三味汤’，又是哪三味？”

那宫人似乎没料到爵爷会问出如此问题。

“回大人，太平饼乃是以牛乳，蜂蜜和面，内裹枣泥，松仁等馅料烤制而成，取‘天下太平’之吉祥寓意。”

“三味汤则是以鸡，火腿，干贝三味鲜物吊汤，滤清后而成，取其鲜醇本味。”

林澈恍然大悟，点头谢过。

那宫人又补充道：

“大人，眼下这桌只是第一轮席面。按宫里的规矩，赐宴共分三轮，每半个时辰一换。”

“无论用餐与否，届时皆会撤下，换上全新的席面菜肴，三轮菜式酒水皆不相同。”

林澈一听，心里立刻噼里啪啦打起了算盘。

自己这桌十二道，三轮就是三十六道。

这殿内乌泱泱坐了三百多号官员，就算平均每桌十道菜，三轮下来也是万道！

这还不算酒水，果品，以及那伺候的宫人耗费。

这皇家一顿饭，怕是够他麾下那些兵士吃上一年还有富余！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一句蓝星的老诗不由自主地蹦入脑海，让他对着满案珍馐，一时竟有些难以下箸。

好在此时，鼓乐声起，算是暂时解了他的围。

只见大司仪林泰步履沉稳地走到大殿中央，向上首躬身行礼，然后气运丹田，开口高唱。

“天佑大夏，神武奋扬，旌旗所指，北蛮披靡！”

林大人摇头晃脑，唱得是抑扬顿挫：

“今者，将士用命，群僚协心，长江大胜，凯歌高奏，兹设盛宴，以酬勋劳，以庆升平....！”

林澈微微点头，这开宴词无非就是点明主题。

告诉大家今天这顿饭是庆祝赤水河打了胜仗，论功行赏，大家吃好喝好，一起高兴高兴。

词毕，宴开。

林澈夹了一筷子烧羊排，又品了一口御酒。

羊排炖得酥烂脱骨，入口即化，御酒甘冽醇厚，回味悠长。

他不得不再次感叹，皇家的东西，确实有独到之处，这味道，这排场，绝非外边酒楼饭庄可比。

正当他沉浸于美食之中，盘算着能不能偷偷打包点回去给梅香三女尝尝鲜之时。

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殿内和谐的用餐氛围。

“列位大人....”

林澈循声望去，不由得一愣。

说话的这位，他认识！

不就是不久前在定仙阁跟他斗诗，自称“京城第一才子”的那位叶白公子吗？

此人乃是皇家书院的学生，更是林相的高徒，能出现在这赏功宴上，倒也不足为奇。

只见叶白整理了一下衣冠，走到殿中，对着四周拱了拱手。

脸上带着一种“我是天才我怕谁”的自信微笑。

至少在林澈看来是如此，朗声道：

“如此良辰美景，珍馐佳酿，若只是埋头享用，未免有些无趣。”

“学生不才，愿以拙文一篇，为众位大人助兴佐酒，以增雅意。”

林澈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叶才子，怕不是又要来“献宝”了？

果然，叶白开口便是之乎者也，圣人有云：

“天家贵胄，贤德为先。”

然后话锋一转：“今有亲王慕容原，可堪圣贤，臣不揣冒昧，仅以拙笔，颂其盛德，以彰其美。”

好嘛！

林澈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这马屁拍的，也太赤裸裸了！

在这酬劳将士功勋的宴会上，你不歌颂一下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反而大张旗鼓地吹捧起宁王如何贤德？

这林相一党，为了给宁王造势，真是连脸面都顾不上了，吃相未免太难看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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