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回归现实，见杨蜜（中）

药房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将街道的喧嚣隔绝。秦哲靠在冰凉的门板上，深深吸了口气。

空气里沉淀着陈皮、当归、黄芪混合的厚重药香，丝丝缕缕钻进肺腑，奇异地抚平了翻腾的心绪。

刘一手正猫腰在柜台后整理账本，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一听动静，那颗锃亮的光脑袋立刻从账本堆里探出来，小眼睛瞬间放光。

“哟！秦小哥！稀客啊！”他撂下毛笔，胖墩墩的身子灵活地绕出来，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菊  花，“你可算来了！你猜怎么着？自打你上次露了那手绝活，咱这药房门槛都快被踏破了！都说我老刘走了狗屎运，捡着个会闻味儿的活宝贝！福星，你真是我老刘的福星！”他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在秦哲肩上，力道沉甸甸的，带着市井的热络和真心。

秦哲被他拍得晃了晃，扯出个笑：“刘叔，今天货多吗？”

“多！管够！”刘一手大手一挥，指向后院库房方向，豪气干云，“跟上次那批不相上下！全是老主顾送来的硬货！就等着你这双‘神仙鼻子’给掌掌眼，分个三六九等呢！”他搓着手，小眼睛里闪着精明又期待的光，活像守着金矿的土财主。

“好。”秦哲点头，目光扫过药柜间熟悉的阴影，“今天弄完，接下来几天我可能不来了，有点事。”

刘一手脸上的兴奋敛了敛，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询：“是…医院那边？李姑娘的事？需要搭把手的地方，尽管言语！我老刘别的没有，三教九流的路子，还有几分薄面！”他眼中的关切不似作伪。

秦哲心头微暖，摇摇头：“需要您的时候，我肯定不客气。”他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像是初春湖面掠过的一丝风，转瞬即逝，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淀感。

刘一手看着这笑容，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劲。这小子，才隔了一天没见，怎么感觉跟换了个人似的？

那眼神深处，像藏着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之下，是历经世事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

明明还是那张年轻的脸，可这通身的气度，硬是让他这混了几十年江湖的老油条，都觉出几分莫测高深来。

刘一手心里嘀咕：乖乖，这情之一字，真能让人一夜白头？还是说这小子…真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坎儿？他咂咂嘴，把这念头压下去，只当自己老眼昏花。甭管怎样，这小子重情义，是个值得交的。

秦哲没留意刘一手的心理活动，他径直走向后院那间熟悉的药材库房。沉重的铁门推开，更浓郁、更驳杂的药味扑面而来，如同实质的潮水。

他反手锁上门，隔绝了外界。库房内光线昏暗，只有高处小窗透进几缕天光，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一排排高大的药柜如同沉默的巨人，柜子上密密麻麻的抽屉里，封存着来自山川大泽的草木精魂。

他闭上眼，深深吸气。不再是简单的药香，在他的感知中，无数微弱却鲜明的“气”在黑暗中雀跃、流淌。辛辣的，温厚的，清冽的，沉郁的…那是独属于他的世界。木行之力在经脉中悄然流转，如同苏醒的藤蔓，贪婪地舒展着无形的触角，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游离的草木精气。

“开始吧。”

秦哲低语，走到最近一排药柜前。

不需要灯光，他的手指精准地拂过那些贴着泛黄标签的抽屉。

拉开，抓起一把药材，无需细看，指尖捻动，鼻尖轻嗅，甚至只是靠近感受那逸散的气息，优劣、年份、药性便了然于心。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韵律。

分拣的速度快得惊人，干燥的叶片、坚韧的根  茎、卷曲的树皮，在他手下如同被驯服的精灵，迅速归入不同的藤筐。

时间在库房的寂静中无声流逝。汗水渐渐浸湿秦哲的额发和后背，高强度地调用感知，极其消耗精神。但他眼神却越来越亮，体内那股源自草木的绿色能量，在不断的汲取和运转中，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春雨，一点点变得充盈、活跃，甚至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细微的嗡鸣。

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与这片草木王国进行着无声的对话与交换。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个藤筐被装满。

秦哲长长吁出一口气，带着草木清香的浊气从口中吐出。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库房中央那片被天光勉强照亮的地面，盘膝坐下，五心朝天。

意识沉入丹田。那里，一团温润的绿色光晕缓缓旋转，比之前凝实了许多，散发着勃勃生机。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力量，沿着特定的经络路线缓缓运行。

如同清泉流过干裂的土地，疲惫的肌肉、耗损的精神，在这股生机的滋养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活力。身体深处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雀跃，贪婪地吸收着这份馈赠。

库房外，刘一手扒着门缝，只敢露出一只眼睛偷瞄。

里面的景象让他胖脸上的肥肉都惊得抖了三抖——没有风，可库房里那些干燥的药材叶子，竟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秦哲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极其淡薄、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绿色光晕，像初春新叶上凝结的晨露，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不息！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秦哲闭着眼，呼吸悠长，几缕发丝被无形的气流拂动，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眼睑下投出安静的阴影，那专注的侧脸，竟透出一种近乎神性的静谧感。

刘一手猛地缩回头，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大气不敢出。娘咧！这小子…怕不是真会什么仙法吧？他不敢再看，蹑手蹑脚地溜回前堂，心里打定主意，这事儿烂肚子里，打死也不能往外说！

当库房的门再次打开时，走出来的秦哲仿佛脱胎换骨。

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眼神清亮如寒潭洗过的星子，皮肤下隐隐流动着玉石般温润的光泽。

脚步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内敛的锋芒。

“弄完了，刘叔。”他声音平和，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分量。

刘一手正在假装用力擦拭柜台，闻声抬头，对上秦哲的眼睛，心头又是一凛。乖乖，这精气神！刚才库房里那点异象带来的惊疑，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直觉取代——这小子，绝非池中之物！

他堆起笑容，连声道：“好好好！辛苦辛苦！快回去歇着，医院那边要紧！”多余的话一句没问。

秦哲点点头，没多客套，转身走出药房。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笔直而充满力量感的影子。目标明确——医院，李依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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