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我赌五毛，过矮墙就得摔个狗吃屎！

军区深处，一栋爬满常青藤的苏式小楼。赵副司令员的办公室简洁得近乎朴素。深绿色的地毯，宽大的暗红色木质办公桌，墙上挂着大幅的军用地图，一面鲜艳的军旗肃立在角落。

空气中弥漫着旧书、茶叶和一种独特的、属于钢铁与责任的凛冽气息。

秦哲身姿笔挺地站在办公桌前，目光快速而克制地扫过这间象征着一方军区最高权力之一的房间。窗明几净，纤尘不染，每一件物品都摆放得一丝不苟，透着军  人特有的严谨。

“怎么？小子，看我这办公室，觉得太简陋？配不上我这‘首长’的身份？”赵副司令员坐在宽大的皮椅上，端起搪瓷缸喝了口浓茶，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哲，语气带着点调侃，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仿佛要穿透秦哲的皮囊，看清他骨子里的成色。

“报告首长！”秦哲收回目光，声音洪亮清晰，“办公室是工作的场所，简洁高效才是根本。窗明几净，秩序井然，正体现了首长的作风和部队的纪律！是学习的榜样！”  回答不卑不亢，既无谄媚，也无刻意标榜。

“呵，小滑头，还挺会说话。”赵副司令员放下茶缸，脸上的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审视。“档案我看了，尤其是最后那点东西。”

他手指在桌面上那份关于金三角的提纲上敲了敲，“想法很大胆，切入点有点意思。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极具压迫感，“光有想法，纸上谈兵，在我这里一文不值！想让我给你写推荐信，开这个特招的口子？行！拿出真本事来！”

他身体微微前倾，如同即将扑击的猛虎，一字一句砸向秦哲：

“我赵某人写的每一个字，都代表我的信誉，要对部队负责，对千千万万的战士负责！

更要对得起你档案袋里那份沉甸甸的野心。没点真材实料，想靠耍嘴皮子、写点惊世骇俗的东西就混进来？门儿都没有！”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干脆利落地命令道：“我是赵振国！通知作训处，靶场那边400米障碍是不是还在考核？

对，给我留个位置！

我这边有个‘社会人才’，想体验体验什么叫‘熔炉’！对，现在！立刻带他过去！”

放下电话，赵副司令员看向秦哲，眼神冰冷而直接，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考验：“400米障碍，全军的基础科目。今天正好是侦察营的体能考核。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敢不敢？”

“报告首长！敢！”秦哲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斩钉截铁。

“好！”赵副司令员眼中闪过一丝激赏，随即对一直肃立在一旁的小杨道：“小杨，带他过去！告诉作训处老李，按标准来！该怎么测就怎么测！伤了，我这里有军医！要是连伤都不敢伤……”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连受伤的勇气都没有，更不配提什么军校！

“是！首长！”小杨立正敬礼，转向秦哲时，眼神复杂无比，充满了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

“跟我来吧。”他声音有些干涩。

看着秦哲身上那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灰色运动服，再看看窗外毒辣的日头，小杨实在难以想象这个“细皮嫩  肉”的地方青年，如何在侦察营那群如狼似虎的老兵油子面前跑完那地狱般的400米障碍，更遑论取得什么像样的成绩。

这简直是送上去给人当笑话看！

军区综合训练场，东南角。

400米障碍场如同一条匍匐在大地上的钢铁巨蟒，在午后的烈日下蒸腾着扭曲的热浪。深坑、矮墙、高板跳台、独木桥、高低台、云梯、铁丝网……一个个冰冷狰狞的障碍物，无声地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汗味、尘土味和橡胶被晒化的焦糊味。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粗  重的喘息声、沉重的脚步声、身体撞击障碍物的闷响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原始而狂野的铁血交响。

场地边，作训处处长李国强大校（老李）背着手，眉头紧锁地看着场上。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迷彩服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贲张的肌肉上。

他身边站着几个作训参谋，同样神情严肃。

场地上，侦察营的尖子们正在进行最后的几组考核。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各连队精挑细选出来的体能怪物。

“快！再快！蜗牛爬吗？没吃饭？！”  一个挂着少校衔的教官拿着扩音喇叭，对着场上嘶吼，唾沫星子在阳光下清晰可见。“王铁柱！过矮墙用肚子蹭？你他妈属蛆的？！给老子用胳膊撑！用爆发力！再来一次！”

场上，一个精瘦如铁的上士正冲过低桩网，动作迅捷如狸猫。他刚以1分45秒的成绩跑完，喘着粗气回到队伍，立刻被几个战友围住拍肩。

“三组第一，1分45秒！铁柱，牛逼！”

“还行，比上次快一秒！妈的，这鬼天气，肺要炸了！”

“看四组那几个牲口了，听说二连那个‘野人’这次要冲1分40！”

很快，三组结束。前三组的最快成绩分别是1分47秒（一组），1分45秒（二组），1分41秒（三组一个绰号“山猫”的士官创造的惊人成绩！

距离全军纪录1分37秒仅差4秒！

这成绩立刻引发了场边一阵低低的惊叹和喝彩。

“山猫！好样的！”

“妈的，1分41！牲口啊！”

“这下四组压力大了！”

李强大校紧锁的眉头也略微舒展了一些，对身边参谋道：“山猫这成绩，放集团军比武也能进前十了。看来这几个月没白练。”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小杨领着一个穿着灰色运动服、背着双肩包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与周围清一色迷彩短裤背心的环境格格不入。

“李处！”小杨跑到李强面前敬礼，表情有些尴尬地指了指身边的秦哲，“首长指示，这位…秦哲同志，参加第四组的400米障碍考核。按…按标准流程。”

“什么？”李强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秦哲。

运动服？

双肩包？

细皮嫩  肉？这身板跑400障？

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脸色一沉，看向小杨：“杨参谋，你确定？首长是让他…体验一下？还是真按考核标准？”

“报告李处！”小杨硬着头皮，“首长命令：按标准来！该怎么测就怎么测！伤了…有军医！”  他把赵副司令员的原话复述了一遍，声音干涩。

李强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脸色黑得像锅底。他再次看向秦哲，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质疑和一丝恼怒。

胡闹！

这简直是胡闹！

让一个地方青年穿着便服参加侦察营的尖子考核？

这不是打他作训处的脸吗？万一摔了、伤了，传出去像什么话？但他不能违抗副司令的命令。

“行！”李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带着火气，转头对负责四组考核的教官吼道：“刘猛！给他找个位置！四组最后一波上！准备活动时间…给他十分钟！其他人，准备！”

他特意强调了“十分钟”，意思再明显不过——小子，识相点就趁这十分钟自己放弃！

那个叫刘猛的教官（上尉）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闻言大步走过来，眼神不善地上下扫视着秦哲，像在打量一件不合格的货物。他指着旁边一群正在压腿、活动关节、浑身汗如雨下、肌肉贲张的侦察兵：“看到没？标准！按他们的标准来！十分钟热身！过时不候！跟不上趟，摔死摔残，自己负责！”  语气冰冷生硬，带着浓浓的轻视。

周围那些等待考核或已经考完的侦察兵们，目光也齐刷刷聚焦在秦哲身上。

那目光充满了好奇、审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看热闹的戏谑和一丝不屑。

穿这身来跑400障？

首长家亲戚来体验生活？

还是哪个不开眼的二代来找刺激？

“谢谢教官。”秦哲仿佛没感受到那些针刺般的目光和浓烈的轻视，平静地点点头，将背包放在场边阴凉处。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紧不慢地开始做起了热身运动。

扩胸，转体，压腿，活动脚踝手腕…动作标准，一丝不苟，神情专注得如同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切，装模作样…”

“十分钟？够他学怎么起跑吗？”

“我赌五毛，过矮墙就得摔个狗吃屎！”

“赌个屁！你看他那细胳膊细腿，能爬上高板跳台我叫他爹！”

低低的嗤笑声和议论在侦察兵队伍里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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