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十枪惊雷（上）

嗡——

一丝清凉的气息从丹田升起，汇入双目。

远处那模糊的、仅凭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匕首刃尖，瞬间如同被无形的放大镜拉近、聚焦！

纤毫毕现！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刃口上细微的锻造纹路，看到阳光在极其微小的范围内因空气密度变化而产生的、常人无法察觉的折射扭曲！

同时，木行之力赋予的超凡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向着四周蔓延开去。

脚下沙地的每一粒砂砾的滚动，空气中每一缕微风的流向、速度、湿度变化，甚至旁边狙击手沉稳悠长的呼吸节奏…无数细微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感知。

这不是依靠公式进行的弹道计算，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环境”的整体把握。

风从东南来，三级，带着湿气，会轻微抬高弹道…左侧三米外那个狙击手呼出的热气，会造成一丝微弱的气流扰动…脚下的沙地微微下陷，需要调整重心确保绝对稳定…

所有的信息，在他脑海中瞬间整合、校准，形成了一条清晰的、无形的“线”——一条连接他、手中的枪，与600米外那个微小刃尖的绝对弹道！

“第五组！就位！”冰冷的命令声响起。

秦哲走到属于自己的射击位置。

旁边一名负责保障的老兵沉默地将一支保养得锃亮、散发着枪油和钢铁冰冷气息的88式狙击步枪递给他，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同情和审视。

枪入手，沉重而冰冷。

秦哲按照记忆中电影里看过的姿势，俯身趴下。

沙砾硌着身体，硝烟味直冲鼻腔。

他调整着身体姿态，肩窝抵紧坚硬的枪托。

这个动作他做得有些生疏，却异常沉稳。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脸颊贴上冰冷的枪身。

这一刻，枪、人、远处的目标，在木行与水行之力的奇妙统合下，仿佛形成了一个短暂而绝对稳定的三角。

透过光学瞄准镜，那个被放大的刃尖清晰地悬浮在十字分划的中心。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平稳、有力，如同战鼓的余韵。

风的信息、地的反馈、空气的流动…所有的感知汇聚成指尖细微到极致的触感。

扳机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秦哲的呼吸变得悠长而深缓，胸膛的起伏近乎停滞。

瞄准镜中的世界无比清晰，那一点寒星般的刃尖，在视野中稳定地凝固着。

时间仿佛被拉长。

靶场一片寂静，只有远处报靶员通过耳机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前几组成绩播报。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那个趴伏在陌生枪械后、穿着灰色运动服的年轻身影上。

质疑、好奇、冷漠、等着看笑话的眼神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杨锐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磐石抱着胳膊，嘴角噙着一丝冷硬的弧度，眼神却死死盯着秦哲扣住扳机的食指。

陈浩、墩子、许多多等人也悄悄挤到了警戒线外观摩区边缘，屏住了呼吸。

许多多更是紧张地捂住了嘴。

秦哲的食指指腹，感受着扳机那一道细微的、象征最后阻力的“火墙”。

木行之力带来的感知被提升到极致。

指尖下，冰冷的钢铁构件内部，撞针簧被压缩蓄力的微弱震动、击发阻铁那毫厘之间的咬合间隙，都仿佛化作可以触摸的实体。

就是现在！

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性的专注和决绝。

指尖那道由精密切削的钢材形成的微小阻力，在凝聚了全部意志的扣压下，如同融化的黄油般顺滑地消失了。

砰——！

一声并不算特别响亮、却极其尖锐的枪声骤然撕裂了靶场的寂静！

88狙特有的、带着金属震颤音的后坐力狠狠撞向秦哲的肩窝。

但他整个身体如同焊死在大地上的基座，纹丝不动！

只有枪口制退器喷出的气浪，瞬间卷起一小片尘土，又迅速被风吹散。

枪声余韵未消，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600米外的靶位方向。

等待报靶员确认的时间，此刻变得无比漫长。

几秒钟后，负责观察的高倍望远镜后，传来了报靶员因为极度震惊而变调、甚至破音的嘶喊，通过扩音器响彻整个靶场：

“五…五号靶位，命中！正中刃尖！子弹…子弹劈开了！被…被刀尖劈开了！正中轴线！完美分割！”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靶场！

风似乎都停了。

所有趴着的、站着的、观望的人，动作全部定格。

那些原本带着轻蔑和审视的目光，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和茫然彻底淹没。

杨锐张大了嘴，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死死瞪着秦哲，又猛地转向远处的靶位，仿佛怀疑自己的耳朵。

“磐石”高副队抱着胳膊的双手猛地垂落，身体前倾，脸上的冷硬表情彻底崩碎，化为一片空白的震撼。

他一把抢过旁边参谋手里的高倍望远镜，手竟有些颤抖，迫不及待地对准五号靶位。

镜头里，那柄固定好的军用匕首，薄如蝉翼的锐利刀尖正中位置，一道清晰的、笔直的裂痕贯穿而下！阳光穿过那道缝隙，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那是被高速旋转的弹头精准切割、劈开的铁证！

“这…不可能…”磐石失神地喃喃自语，望远镜缓缓放下，再看向那个已经从地上站起身、正平静地拍打着运动服上沙尘的年轻人时，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一个不自量力的闯入者，而是在看一个…怪物！

远处观摩区，陈浩猛地一拳砸在旁边墩子的肩膀上，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我  操！墩子！你看见没？劈开了！刀尖劈开了！”

墩子也傻了，喃喃道：“…看见了…妈的…比看科幻片还玄乎…”

许多多更是激动得跳了起来，满脸通红，挥舞着拳头：“秦哥！牛逼！太牛逼了！”

沙尘弥漫的靶场上，秦哲将手中还带着余温的88式狙击步枪，轻轻递还给旁边那位已经完全石化、眼神呆滞的保障老兵。

老兵下意识地接过枪，动作僵硬，仿佛捧着的不是冰冷的钢铁，而是一块刚刚从太阳核心取出的、滚烫的奇迹。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一张张凝固着震撼、茫然、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的面孔，精准地投向靶场边缘那栋不起眼的苏式小楼。

二楼的窗户后，一道笔挺如松的身影正伫立在那里，隔着遥远的距离，无声地注视着他。

秦哲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得意的笑容，更像是一把刚刚斩断枷锁的利刃，在阳光下折射出的第一道寒芒，心中轻声念叨着“金三角”三字。

靶场内，

报靶员那句“刀尖劈开”的破音嘶吼还在沙场上空回荡。

秦哲已经平静地走到了射击考场外，他随手拍打着灰色运动服上沾满的沙砾，动作自然得像是刚结束一场晨跑。

汗水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在沙地上洇开深色的小点。

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既没有创造奇迹的狂喜，也没有初学者的侥幸，只有一片深潭般的沉静。

几名刚刚完成考核的王牌狙击手围了上来。

代号“山鹰”的老兵最先伸出手，粗粝的手掌重重拍在秦哲肩上，力道大得足以让普通人踉跄：“好小子！这一枪够老子吹半年！”他眼中是真切的激赏，“天生的枪感！摸过枪吗？真没有？那更他妈是老天爷赏饭吃！”

“运气。”秦哲扯了扯嘴角，笑容很淡，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六百米外那个被劈开的刀尖靶。

木行之力赋予的超凡视觉和水行之力带来的环境感知，如同作弊器般在他脑中清晰勾勒出方才的弹道轨迹。

在旁人看来神乎其技的“劈刀”，于他眼中，不过是依赖超自然力量完成的精密计算。

真正的战场瞬息万变，敌人不会给你三十秒调整呼吸、感知风力的奢侈。

这种“胜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虚浮感，让他如鲠在喉。

“运气？”一个略带冷硬口音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肩章缀着陌生军区标识的上尉走上前。

他身材精悍如猎豹，迷彩服袖口挽起，露出小臂虬结的肌肉和晒成古铜色的皮肤。

他叫雷炎，西北战区“苍狼”特战大队的头号狙击手，这次本是带着几分“交流切磋”的心思南下，想压一压兄弟部队的锐气。

此刻，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上下审视着秦哲，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质疑。

“中校，”雷炎转向负责考核的高副队长（磐石），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静态一枪，说明不了问题。战场上，敌人会给你瞄准镜里那三十秒的‘运气’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秦哲那双干净得不像话的手，加重了语气：“我提议，加赛十发。动态速射，移动靶。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知道。”

他没提更欺负人的“战场环境模拟”，这已是给这个“天才新兵蛋子”留了几分薄面，但话里的火药味和挑战意味，浓得化不开。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秦哲身上。

十发动态速射？

对一个刚摸枪的人？

这已经不是考核，而是赤  裸裸的碾压！

连杨锐都皱紧了眉头，下意识想开口替秦哲挡下这明显过分的挑战。

“好。”

秦哲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没有半分迟疑，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他看向雷炎，眼神坦荡得近乎锋利：“静态一枪，确实算不得本事。十发动态，正合我意。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高副队，“规则能否再加一条？射击前，我想加一组随机干扰。”

“随机干扰？”磐石眼神一凝。

“比如，”秦哲指了指靶场边缘的器械区，“一组折返跑，或者……俯卧撑？心率上去了，手抖了，枪还稳不稳，这才是真章。”这正是他从中看到的实战化训练精髓——在极限状态下保持精准。

雷炎瞳孔微缩，随即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战意更炽：“有意思，就这么办。别光说，敢不敢跟我比？十发子弹，移动靶，谁上靶多，谁环数高，谁赢！输了的，给对方擦一个月枪！”（这时候雷炎以为秦哲是刚探亲回连队的新兵，并不知道是大学生刚毕业（秦哲到射击考核这边的身份还没有说明））

“成交。”秦哲的回答依旧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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