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好男儿就该上战场
“好箭法。”
王冲惊叹。
相隔一百五十步，准确命中敌人眉心，洞穿头骨之后，还能将人死死钉在木桩上。
如此骇人听闻的准度以及力道，便是放眼整个田字营，都未必能挑出三个以上来。
赵平安微笑道：“全靠王教官教的好。”
“还算这家伙识趣，要不是王教官他，他从哪儿去学到这么厉害的箭术？”
“王教官，你是不是偷偷传授赵平安了某种绝招？要不然，为什么我们就达不到这种境界。”
面对新兵们的质疑，王冲一阵面色古怪。
“哪儿有什么绝招？无非就是勤加练习加上个人悟性，你们应该多向赵平安学习。”
王冲表面一本正经，实则心中多少有些汗颜。
我教赵平安绝招？
拜托，我射的都没他好。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赵平安的这一记马屁，他还是挺受用的。
“都别说话了，放哨的已经解决，开始行动，所有人，为双溪村的村民报仇，”
四十多道人影在黑暗中极速冲下山坡，等到马贼反应过来时候，已经有两名看门的喽啰，被乱刀剁成了肉泥。
“是军队……”
马贼营寨中，有人惊呼，马贼们纷纷抄起兵器抵挡，两方人马，顿时厮杀成一团。
别看这些马贼手段凶残，但实则相当一部分都是一些活不下去的老百姓，改头换面做了恶人。
至于另外的一部分，则是真正的狠角色。
两方人马刚一照面，就有一名拎着刀冲杀的新兵没注意，被一刀剁了脑袋。
鲜血顿时从脖子处喷涌出来，那名新兵甚至依靠惯性，还冲出去几步，才踉跄摔倒在地。
同伴们何时见过这等恐怖场景？明明方才还谈笑风生的战友，眨眼间便人头分离？
兴许是鲜血刺激了人的神经，其他新兵见状，纷纷不留余力使出浑身解数，霎时间，厮杀声，惨叫声，连成一片。
以四十来人对战多于己方的马贼群，短时间内，竟双方杀的不相上下。
“别讲究什么招式了。”
正与两名马贼厮杀的王冲抓紧时间大声提醒。
“见人就砍，差不多来了就有，等你一通招式耍下来，早就去鬼门关报到了。”
话音刚落，王冲便咦了一声。
就在他不远处的赵平安，虽然一直将杨真护在身后，却依然能在数名马贼的包围中，游刃有余。
但见赵平安身形辗转腾挪，好似蝴蝶一般偏偏起舞，往往马贼的刀即将砍中他身体的下一刻，赵平安的身影便突然消失不见，出现在另一侧，极其诡异。
短短几个照面的功夫，就有三名马贼被赵平安剁了脑袋，削了膀子和大腿。
“啊……”
杨真被惊吓的不能自己，双手握着刀，眼睛死死闭上，挥刀乱砍。
赵平安眼见此景没好气道：“睁开眼睛，看着他们。”
“想象他们就是害死你父母，还是你村里人的凶手，你就不想亲眼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你就不想手刃仇敌为你父母和已故乡亲们报仇？”
说着，赵平安一刀捅进一名马贼的心窝子，不等那名马贼发出哀嚎，便一把拎到了杨真面前。
“看着我，拿起刀，剁了他脑袋……”
“我……我做不到……”
“那你就等着他剁了你。”
赵平安突然撒手马贼不管，那马贼拼着最后一口气，果然一刀朝杨真剁去。
这边的情况，同样落到了魏青，孟超，王为等人眼中。
魏青惊呼：“赵平安，你疯了？”
王为亦是担忧不已。
他们这群人，能在新兵当中脱颖而出，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惺惺相惜之感，死一个少一个。
如果是正常搏杀，被马贼砍死，倒也无话可说。
可眼下，赵平安是主动将战友送上去给人砍，此等行为，与马贼何异？
至于孟超，则是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诚然，赵平安在此战中，爆发出来的实力，足以让所有新兵叹为观止，但，如果此次真的让马贼得逞，定然会落得一个军法处置的下场。
唯有王冲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因为，赵平安虽然保持着撒手不管的姿势，但，其实从站位上来看，赵平安一直都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这是一次对杨真的考验，也是一场洗礼。
唯有真正经历过了鲜血，才能蜕变成一名真正的战士。
说时迟，那时快。
杨真已经感觉到一道冷冽刀锋袭来。
在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死去的那些村民，被挂在村头的父母，那般惨无人道的行径，与面前这帮马贼的所作所为，如出一辙。
这些……都是禽兽不如的畜牲。
这一刻，杨真突然瞪大双眼。
“啊……”
她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
随后，一刀径直朝那马贼脑袋剁了下去。
军刀锋利，这一刀，竟直接将马贼的脑袋，从中间一分为二，虽如此，刀势依旧不减，直直劈到了马贼的胸膛。
白色的脑浆，混合殷红的鲜血，顺着刀身喷薄而出，刹那间，杨真便已成为一名血人。
“畜牲，畜牲……”
杨真已经忘记恐惧，只是拔出刀，一刀又一刀的剁着马贼的尸体，将其剁成一块又一块。
如同麻木了一般。
马贼们见到这一幕，无不被吓的魂飞魄散。
他娘的，这等残忍手段，比他娘的马贼还马贼。
此时，还活着的小喽啰们，早已丧失斗志。
有人一带头，其他人纷纷跟着四下逃窜。
“跑啊兄弟们，再不跑命都没了。”
“我认得他们的服饰，他们是田字营的兵，是军队，不是官府的人。”
“说不定此刻已经有不少军队朝这边赶来，再不跑，命都没了。”
马贼已经军心涣散，再无斗志。
王冲见此一幕怒道：“追，绝对不能放过一个，一旦放过，还会有下一个村遭殃……”
每个军阀，都有自己管辖的地盘。
军阀靠什么供养？当然是辖境内的百姓，双方唇齿相依。
百姓都没了，军阀还吃什么？喝什么？
就在此时，突然，胖子秦松惊呼道：“穿黑袍，带恶鬼面具的是马贼首领，他刚刚在比划手势，擒贼先擒王……”
马贼群中，果然有一道穿黑袍带恶鬼面具的身影，正借着逃窜马贼的掩护，往夜色中窜去。
赵平安双眼一眯。
他虽非此方天地的臣民，但毕竟已在此安家落户。
并且娶了十三房老婆。
难以想象，如果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些马贼窜入远山村中，将会发生何事。
自己的十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又将遭受何等摧残？
绝对不能放虎归山。
“王队长，借弓箭一用。”
王冲想都没想，便直接将弓箭抛给赵平安。
因为他已经猜到了赵平安想要干什么。
夜幕中，那名马贼首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头一看，果然见赵平安的箭头已经瞄准自己。
此时他距离赵平安不过百步之遥，为防止被弓箭射中，慌忙扯过身侧马背上的一名喽啰，挡在自己身后。
但下一刻，他的身躯便彻底凝滞，看着自己小腹之上，洞穿两人的箭矢，马贼首领，不甘心的坠落马下。
其余喽啰本就再无斗志，黑夜中更是寻不到方位，只顾仓皇逃离，只是山路崎岖不平，仅片刻间，就有一部分摔落马下，随后被新兵乱刀砍死。
至于剩下的，却是成功逃离，追杀不上。
……
……
马贼营寨，已经被王冲一把火付之一炬。
只可惜，先前被马贼当做玩物享用的十几名村女，已经有一大半被马贼杀害，余下的几名村女，虽然捡回来一条命，却也眼神呆滞，痴痴傻傻……
王冲皱了皱眉。
“给她们穿上衣服，先带回军营。”
一名老兵上前道：“王队长，军中不得收留女子。”
“你都知道，难道我会不知道！”王冲瞥了老兵一眼。“她们应该都是双溪村的民女，眼下双溪村早已成为人间炼狱，送她们回去，难保不会更刺激到她们，更何况，眼下她们这副模样，三魂没了七魄，回去之后，只会遭受更大的凌辱你信不信？”
那名老兵被怼的哑口无言。
王冲叹了一口气道：“乱世中，马贼毒不假，殊不知……人心更毒……”
新兵们虽然打了胜仗，但却没一个人高兴得起来。
即便是孟超这等阴狠的二代子弟，也都愁眉不展。
因为，死去的可是整整一个村子的村民，而一伙数十人的马贼团，竟然还有十几人已经逃掉。
这并非荣耀，而是耻辱。
王冲瞧了一眼新兵们，心知经过战火与厮杀之后，难免会让每个新兵的心中产生负面情绪。
于是他咧嘴笑道：“怎么？才区区几十个马贼而已，就将你们吓成了这副德行？”
“殊不知，剿灭马贼，只是你们军旅生涯中的一道开胃小菜而已，将来，你们会面临更多的残酷，残暴，到了那时候，按照这副德行下去，到时候岂非卵子都吓没了？”
“指望你们去保护我们身后的亲人？百姓？不如指望一群猪，都他娘的给我听好了，好男儿就该去当兵，好男儿，就该去打仗，只有这样，才能保家卫国，才能……保护我们的妻儿老小，我们的父母亲人。”
最后这两句，王冲掷地有声，字字铿锵有力，如同一记重锤，震彻每个人的心灵。
赵平安瞧了一眼身旁双目赤红，身躯止不住颤抖的杨真，此刻她还握着刀，而面前的马贼，早已被真正的剁成一摊肉泥。
“差不多就行了。”
赵平安俯下身子准备夺刀，不料却换来杨真极其激动的反应。
“看清楚，是我……”
赵平安声音微沉。
“马贼已经死了，可以放下刀了。”
直到这时候，杨真才如梦方醒，下意识一头扎进赵平安怀中，号啕大哭。
不远处的几名新兵们看向这一幕，不觉撇了撇嘴。
“把人砍成这样，吐了我能理解，哭了算怎么回事儿？跟个娘们儿似的。”
赵平安有些心疼的拍了拍杨真肩膀。
“行了行了，没事了。”
“赵平安，过来。”
耳畔传来王冲的命令。
赵平安不得不放开怀中柔软的身子。
“队长，怎么了？”
“带几个人，骑上马，沿途通知各个村子的村民，就说有马贼逃亡，令他们严加防范，后天上午之前必须归队，要是不小心在路上遇到马贼，格杀勿论。”
“若是他们扮成村民，又该如何防范？”赵平安忍不住问。
王冲瞧了他一眼：“那就靠你自己分辨了，总之，任务交给你，办好了没有奖赏，但要是办差了，因此出了人命，定然重罚。”
赵平安嘴角抽搐，不料，王冲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人手你可以自己挑选，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服从你的安排。”
“哦？”
赵平安眼前一亮，首当其冲看向队伍中一模样憨厚的胖子。
“他是第一个……”
……
……
深夜。
四匹快马，极速奔跑在官道上。
官道两旁，多有村落。
赵平安和秦松，王为，魏青三人，每经过一处村庄，必家家户户通知到位。
不知不觉，已经奔走到深夜。
“奇了怪了。”
魏青疑惑不已。
“马贼们逃窜正是这个方向，绝对没错，为什么全然不见半点踪迹？难道是我们追错了方向？”
秦松摇了摇头：“方向肯定没错，马贼们不会蠢到往我们的大后方跑，兴许是在什么地方躲藏了起来。”
王为咧了咧嘴：“要真是这样，可真他娘的不好办，这么大地方，谁知道他们躲在了哪里？就怕咱们在的时候，马贼不出来，咱们一走，他们立马出来行凶作恶。”
“虽然只有十几个小喽啰，可毕竟是带刀的，真要是闯进村里，村民们也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儿，要是因为这个，而让咱们受了军法，那可真他娘的冤枉。”
秦松想了想，突然道：“咱们出发距离他们逃窜的时间，并不长，咱们又是走的官道，速度比他们快，天亮之前，他们肯定会找地方呆下来，毕竟大白天的到处流窜，绝对是活腻歪了。”
“呆下来就要吃饭，就要喝水，更何况是习惯了大鱼大肉的马贼，因此，他们一定会找村子藏起来，我看，咱们也不要追太远，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咱们就在附近的这几个村子，严家排查，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他娘的要是猜错了怎么办？”王为忍不住问。
秦松嘿嘿一笑：“猜错了，那就自认倒霉咯。”
闻言，赵平安目光闪烁。
秦松分析的，的确是有理有据。
当马贼不就是为了顿顿大鱼大肉，有酒有娘们儿？
要是连这生活条件都没有，又有谁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干这种活儿？
“我看，就按照秦松说的办，严加排查附近的几个村子，重点关注……有没有杀猪宰羊的情况。”
秦松有些诧异：“赵平安，你就不怕听我的，把弟兄们带到沟里？”
赵平安笑笑：“咱们也算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了，要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算什么战友？就这么办，出了问题，我会自己一个人扛下来，就算受军法，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跟弟兄们……绝对不会有半点关系。”
这家伙……
秦松心中啧啧称奇。
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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