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一命换一命
“哎呀……”
突如其来的剑锋，让谢三娘大吃一惊。
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中计，而眼下，更是陷入合围之中。
“赵小杂种，你真是好奸诈，竟敢阴老娘？”
赵平安和马昭，已经停止交手，他忍不住冷笑道：“跟你这恶婆娘比起来，我又算的了什么？”
从当时收到谢三娘的信时候，赵平安便计划好了这一切。
佯装和马昭产生分歧，窝里斗，从而让对方麻痹大意，再找机会让李肆和简胜男，暗中救人。
只不过他没想到，绑架的人，竟然是谢三娘。
这倒是省去许多麻烦，毕竟，对付一个单枪匹马的悍匪，总比对付魁字营的兵马，要容易的多。
“小杂种，你给我听着，今天的事情，老娘跟你没完……”
谢三娘逃离之前，不忘撂下狠话。
赵平安不以为意道：“你以为你今天，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谢三娘心中一沉，她自知今日，定然凶多吉少。
一人身陷囹囵，插翅难飞。
只是，若是就这样身死，未免太过不甘心。
突然，谢三娘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被李肆救下的杨真。
小杂种，你不让我好过，老娘，同样会让你抱憾终身。
拼了。
谢三娘陡然调转势头，朝杨真冲了过去。
此时她距离杨真不过数步之遥，即便有李肆在杨真身旁保护，也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不好，她的目标是杨真。”马昭面色微变。
方才，他们只做好了防止谢三娘从各个方向突围的准备，却根本没想到，对方会狗急跳墙。
想要救人，已经来不及。
此时，谢三娘距离杨真，近在咫尺。
李肆眼见情况不对，已然出剑洞穿其胸口，可即便如此，也依旧阻挡不了谢三娘的去势。
她手上的一刀，也定然会将杨真穿个透心凉。
所有人都在此时屏住了呼吸。
而杨真，也已然被惊吓的闭上了眼睛。
“去死……”
谢三娘狰狞一笑。
只是，下一刻，突然一道女人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挡在了杨真身前。
在尖刀洞穿她胸口的那一刹那，她迅速出手，将刀身死死抓住，凭着这股力道，竟然，没让刀身再进一寸。
“你……？”
谢三娘陡然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只因，挡在杨真身前的这道人影，无比熟悉。
“潘晓慧，你这贱人是疯了吗？”
潘晓慧的胸膛已被洞穿，她嘴角溢出鲜血凄然一笑道：“人死债消，我潘晓慧终于可以坦然上路了。”
“滚。”李肆一脚将谢三娘踢飞，顺带拔出宝剑，血花在半空中，放肆的喷射出来。
倒地时候，谢三娘已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可笑，咳咳……真是可笑，你这贱人，以为替别人挡了一刀，便……便可以还清自己的所有债务？”
“你少在那里痴心妄想了，你死后，一定会跟老娘……咳咳……跟老娘一样，一起下地狱……”
最后一口气机耗尽，谢三娘身躯一阵抽搐之后，终是丢了性命。
杨真兀自看着眼前一幕，难以置信。
“你……你……到底为什么？”
胸口上，还留着刀，潘晓慧娇躯一软，噗通一声瘫软在地。
她艰难冷笑道：“杨家村，是我带人屠村不假，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又是听自谁的命令，我罪恶难消，今日帮你抵了这一刀，我与你……不敢奢求两两抵消，只……只盼望能减少一点我心中的罪恶感。”
“如今，如今我已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不……不愿再欠别人什么，你若想亲手报仇，趁我还有一口气在，只管……只管动手吧。”
虽如此，杨真此刻又怎能在她身上下刀？
赵平安飞身来到潘晓慧身前，检查一番伤势之后，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方才那一刀，本来的确是向着杀了杨真而去，潘晓慧的突然出现，令这一刀虽然洞穿她的胸膛，却并未伤及脏腑。
“还有救……”
赵平安迅速封锁其伤口周边几处大穴，止住了流血趋势。
随后，看向杨真道：“知道你出事之后，她便第一时间要求与我一起赶过来，杨家村的事情，是她动手不假，但一切，都是听了翻江蛟的号令，而今，我又才得知，翻江蛟，同样是听了别人的令。”
“至于这人是谁，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对于幕后主谋来说，潘晓慧，不过是一件动手屠村的工具而已，没有潘晓慧，也会有李晓慧，张晓慧……”
“当然，之所以为她挡了一刀，不可否认，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如今她落得这步田地，活着，只会比死了更难受，你真要想报复的话，不如……不如就让她活着……”
所有前因后果，终于是在这一刻道清。
杨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纵使虽恨，方才那一刀，也算是救了她的命。
“饶她性命可以，但……但等她伤好之后，只盼……只盼她能随我一起，前往我父母坟前祭拜惭悔。”
“若是能做到~…那……那我便给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闻言，躺在赵平安怀中的潘晓慧终是莞尔一笑，再然后，晕了过去。
……
……
屯子沟，县衙门。
追风和展红楼已在焦急等待。
因为，就在这两日，她们得到一个重大消息。
好几处山头的马贼，这段时间，都像是疯了一般，四处为祸。
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是这些马贼的头领，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消失，从此，这些小股马贼，便再无掣肘，肆无忌惮。
好在，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支剿匪的队伍，他们，都是田字营的士兵，所经之处，马贼，望风而逃，屁滚尿流。
再联合大梁子村的事情，两人，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只等证实。
一名手下差人匆匆拿着书信来报。
“追风大人，有田字营的书信。”
“哦？”
追风迫不及待打开书信，这才瞧见，竟然是曹田的亲笔，看完之后，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难怪曹将军一直对赵平安的身份装聋作哑，原来，竟是为了下这么一盘大棋。”
“怎么了，师兄，到底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追风笑道：“赵平安担负起了消灭屯子沟马贼老巢的任务，之所以改头换面，正是为了打入他们内部，至于齐家父子……他们只是倒霉，正好撞到了赵平安的刀口上而已，赵平安也正好借这个机会，砍了老东西的人头，当做了投名状。”
“之所以一直对我们隐瞒实情，便是为了防止提前走漏风声。”
展红楼猛然雀跃道：“看嘛，我就说了，我认识的赵平安那家伙，绝对不是咱们想的那种恶人。”
“话虽如此，可……毕竟他杀的是朝廷官员，很难办啊。”
正此时，一阵爽朗大笑声传来。
“难办？那干脆就别办了。”
“赵平安？”
展红楼眼前一亮，激动不已。
此时的赵平安，已经恢复本来面目，且穿着得体，远远看去，画中的翩翩佳公子，浊世美少年恐怕也莫过如此。
只是，当看到赵平安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人之时，展红楼的脸色，也顺势拉了下来。
“赵平安，你可真会享受，去哪儿身边都带着女人，是怕自己空虚寂寞了，没地方发泄？”
“展捕头说的哪里话，带她们两人来，自然有我的道理。”
赵平安瞄了一眼追风手中的书信。
上面盖有田字营的大印。
“看来，曹将军那边的信已经到了，事先我说过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现在，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说着，赵平安丢出一个包袱，圆滚滚的，滚到了展红楼脚下。
“这是什么？”
展红楼好奇打开包袱一看，这一下，竟直接吓的原地蹦起，满脸惊恐。
“死……死人头，赵平安你个王八蛋成心吓我是不是？竟然给老娘拿个死人头过来。”
“展捕头，这可不是一般的死人头，而是谢三娘的……”
“谢三娘？开人肉包子铺的婆娘？”
展红楼这时才定睛一看，虽然人头血迹斑斑，却与通缉画像之上，一般无二。
“真是这恶婆娘的？”
“那当然，先前在大梁子村的时候，让展捕头你，受了一点小小的……小小的屈辱，这颗死人头，就当作我的赔礼道歉了，朝廷重犯，这可是莫大的功劳……”赵平安笑意盈盈。
他说的屈辱，自然是当夜在床上剥光了展红楼衣服一事。
后者每每想起此事时候，总避免不了又羞又气。
只不过，此刻看到赵平安再度送自己一件大功劳，她竟也不生气了。
展红楼哼哼道：“算你小子识相，既然这样，先前你剥光我衣服的事情，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一旁，追风瞪大双眼，一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这还真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小师妹？
他满是警惕的瞥了赵平安一眼，心中只觉得，自家的小师妹，怕是十有八九要被这家伙拱了。
只是赵平安又突然道：“展捕头，人头归你，但你回去复命的时候，帮我替王家人带句话，我赵平安，会记着他们的，这笔账，迟早要算一算。”
好家伙，杀了朝廷官员之后，非但不收敛，反而威胁起了其他朝廷命关。
你小子也未免太不把我追风放在眼里。
“赵平安，既然屯子沟的事情，已经完毕，那你是不是应该跟我回六扇门复命？”追风眯着眼道。“还是那句话，不管你有罪没罪，齐家父子该不该死，都应该，向朝廷做个说明。”
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六扇门名捕，又专门调查此事。
要是明知道凶手已经是谁的情况下，还没能给六扇门一个交代，自己名捕的名头，岂非会让人笑话？
这种事情，爱惜羽毛的追风，绝对不允许出现。
只是，赵平安却突然咧嘴一笑。
“不好意思，追风大人，六扇门，我肯定是去不了了，不但去不了，还要跟你说明另外一件事情。”
赵平安指了指身后的秦红棉和潘晓慧。
“她二人，曾经是马贼身份，犯下不少大案，但在诛灭翻江蛟这次行动里，她们可是立了天大功劳，再加上两人已经痛改前非，洗心革面，所以，希望六扇门那边，能对两人如今老百姓的身份，给予承认，我们……还指望着她们，继续为我们田字营办事。”
“对了，我说的去不了六扇门，也是因为如此，接下来，我们又即将有行动。”
追风嘴角剧烈抽搐。
好好好，你小子这么玩儿是吧？
你不跟我回六扇门就算了，现在还带着两个女马贼，问我要平民身份？你这是既要又要，连吃带拿？
“怎么了，追风大人，这点小事，应该不会太难为你吧？只要在她们的平民证明上，盖上你追风大人六扇门的大印即可，一杯茶的功夫都不要。”
“还是说，大人还在记恨着先前的事情？要真是如此，那追风大人也未免太小肚鸡肠了一点，当时的情况，事出有因，你也看到了，若是紧抓着这一点不放，岂非……岂非让人笑话大人没有雅量？”
合着今天我不给你盖章？就是我小肚鸡肠是吧？
可我要是盖了章，那不就着了你小子的道？
冷静。
千万要冷静。
追风强迫自己不要激动，更不要吐血。
此时，他脑子里快速思索着破局的办法。
既能不让别人说自己是小肚鸡肠，也能不给那两女的盖章。
只是，下一刻，身旁展红楼已经一把扯下他腰间官印。
“拿来吧你，婆婆妈妈的，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一样。”
待到追风反应过来时候，展红楼已经啪啪两下，在有身份证明的文书上，盖下了有六扇门追风五个字样的大印。
“师妹，你……你……”
追风气的浑身颤抖，连伸出的手指，也一并跟着抖动起来。
“我什么我？人家是正经要求，又不是无理取闹，怎么就让你这么为难？”
交还文书之后，展红楼嬉皮笑脸。
“赵平安，怎么样？我展红楼还算是够仗义吧？”
“仗义，仗义，必须仗义。”
“既然如此，那……往后江湖上，再有什么朝廷重犯，你可得帮我留意点儿。”
展红楼狡黠一笑。
“当然，要是有可能的话，顺便帮我收拾了，再把人头送过来，也是可以的嘛，应该不会太为难你吧，毕竟，我想要进六扇门，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可不行。”
“不为难，哈哈，当然不为难。”
追风的脸已经成了酱紫色。
我的小师妹，你真当身为六扇门名捕的师兄我，是空气？
“怎么了师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瞧见情况不对的展红楼，一脸关心的问。“莫不是生病了？”
她伸手去触碰追风的额头，不料，后者反应极其强烈的一把将其手推开。
“师兄我没病。”
“没病还这副表情？哦……”
展红楼用手指点了点嘴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生气对不对？”
追风：我谢谢你啊，你总算是看出来了。
下一刻，展红楼捂嘴库库库直笑。
“师兄，我不是都说了，男人一定要大度，不要小肚鸡肠跟个女人似的，要不然，迟早会被活生生死气，那得多不划算？”
“大度，一定要大度，要时时刻刻，保持微笑。”
追风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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