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苍兰诀79
这几日妲己穿梭庭院之间，他们俩的婚事，妲己都亲手打理事无巨细。
谢惋卿见了她，眼底的欢喜藏不住。
她经常主动凑上来搭话，东方青苍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
可这两人一旦碰在一处，气氛便陡然微妙起来。
谢惋卿和东方青苍彼此间客气疏离，连眼神都极少交汇。
这般情形，让挑选喜服这桩事，只能由妲己从中周旋。
团团在旁边看戏，
“你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毫无疑问，顶着一头包进香囊里面待着了。
隔日，妲己便带着谢惋卿去了鹿城最热闹的集市。
街市上叫卖声此起彼伏，绸缎铺前挂满了各色料子，看得人眼晕。
两人正说着话，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嘶鸣。
一匹白马受了惊吓，鬃毛倒竖，四蹄翻飞。
像疯了似的朝人群她俩冲来。
周遭的人尖叫着四散奔逃，谢惋卿一时愣在原地，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下一瞬，谢惋卿只见一道身影猛地侧身挡在她身前。
风掀起妲己的衣袍，她背影挺得笔直，明明身形清瘦，却让她感觉到这么可靠。
谢惋卿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侧脸，心头猛地一颤。
那瞬间，妲己眼中没有丝毫犹豫，第一反应就是护着她。
受惊房马被主人拉制住了，焦躁地刨着蹄子。
妲己转过身，见她没事，松了口气，
“没事吧？吓着了？”
谢惋卿扯了扯嘴角，露出了笑容，
“没事，多谢你，小妩。”
阳光落在妲己带笑的脸上，明媚得晃眼。
谢惋卿垂下眼，掩去眸底翻涌的复杂。
这样的苏妩，让她更想得到了，哪怕要用最不堪的手段。
马背上的主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下了马。
趔趄着跑到两人面前，一边擦汗一边作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对不住！对不住二位姑娘！是我没看住马，这畜生不知怎地突然受了惊… 没伤着你们吧？真是吓死我了！”
他穿着一身简朴，像是哪户人家的小厮。
他看这位两位姑娘衣着华丽，又相貌不俗，不像是普通人，此时眼里满是后怕。
妲己摇摇头道，
“无妨，幸好人都没事。你往后看顾好便是，街市上人多，仔细再出乱子。”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
那人连连应着，又朝谢惋卿拱手赔罪，
“这位姑娘也受惊了，实在对不住，我这就把马牵走，绝不再扰了街市清净！”
说着便急忙去拉马缰，那马似乎还存着些戾气，被他拽得连连甩头。
妲己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转身拽着谢惋卿往绸缎铺走，
“走吧，之前看中的那匹云锦还没细看呢。”
集市上的事情，在妲己那里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她转头便投入到挑选喜服的事情上了，连提及的兴致都没有。
可谢惋卿回到住处时，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娘子今日怎地这般高兴？”
珠儿端着茶进来，见她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雀跃，忍不住好奇问道。
谢惋卿回过神，指尖绕着发梢，把集市上的事细细说了一遍，末了又托着腮，眼底闪着细碎的光，
“你说，她那般护着我，是不是…是不是也对我有几分不一样？”
珠儿笑着应和，
“那是自然！娘子容貌倾城，性子又好，这世间哪有不爱慕娘子的道理？苏姑娘这般待您，定然是心里有您的。”
谢惋卿被她说得心头一甜，忍不住弯起嘴角。
可这笑意没挂多久，又倏地耷拉下去，眼底的光也黯淡了几分，连带着肩膀都垮了下来。
珠儿见她这模样，不由得担忧起来，
“娘子，您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谢惋卿双手捧着脸，声音闷闷的，带着点说不清的委屈，
“可她心里还有别人啊。”
她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语气极轻，
“要是她也像世间这些人一样，眼里只能看得到我一个人，那该多好。”
夜色漫进飞仙阁，谢惋卿正对着烛火出神，门外忽然传来轻叩声。
开门见是妲己，她眼底瞬间亮了起来。
只见妲己身后还跟着两位捧着锦盒的绣庄师傅。
“选了几匹上好的云锦，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妲己笑着将锦盒打开，流光溢彩的绸缎在烛火下泛着光，
“我让人来量量尺寸，喜服总要合身才好。”
绣庄师傅手脚麻利地量完尺寸，妲己又特意多付了些银两，叮嘱道，
“劳烦师傅们辛苦些，三日内赶制出来，工钱再加三倍。”
妲己和师傅们本来准备一起走的，结果谢惋卿挽留道，
“深夜劳烦小妩跑一趟，喝杯暖酒再走吧。”
妲己本想婉拒，却被她拉着坐下。
谢惋卿斟酒的手法很巧，劝酒的说辞也温和，
“婚期将近，往后怕是难得这样清静对饮，小妩就陪我喝几杯吧。”
妲己一直在被灌酒，多杯下肚，脑袋便开始发沉。
她撑着额头想说话，却只发出些含混的气音，最终彻底歪在桌上，呼吸变得绵长均匀。
谢惋卿静静看了她许久，烛火映在她眼底，翻涌着痴迷与挣扎。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妲己散落在颊边的发丝，动作轻柔。
最终，她俯下身，在那片柔软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比昨夜设想的更久些，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渴望。
直到烛花的爆响声，她才猛地回神，慌乱地直起身。
她看着妲己依旧沉睡的侧脸，指尖竟微微发颤。
她替妲己盖好薄毯，自己枯坐到天明。
就在烛火骤然停住摇晃的瞬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道浓黑如墨的雾气凭空浮现，在床前缓缓凝聚成形。
容昊的身影从雾中显露出轮廓，他的目光落在床榻上酣睡的女子身上时，周身的戾气瞬间褪去，只剩下柔软。
那双眼总是含着算计的眸子，此刻满是珍重。
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眼前的梦境。
容昊在床边缓缓坐下，指尖微微颤抖抚上女子的脸颊。
那触感温软细腻，与他记忆中的执念重叠，让他喉间发紧，声音低哑，
“阿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凝视着女子沉睡的眉眼，指尖一遍遍描摹着她的轮廓。
“我等了这么久，你总算回来了。”
他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劫喟叹，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了。”
容昊的话音刚落，那团盘踞在角落的黑气便嗤笑起来，
“你找到她，就是为了蹲在床边说这些空话？”
黑气悠悠飘到他肩头，
“你不想像东方青苍那样，亲一亲她吗？”
“那个时候，你看得眼睛都快出血了，别告诉我，你没嫉妒得发疯。”
“你闭嘴！”
容昊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周身灵力骤然暴涨，差点将黑气震散，
“阿姐岂是你能亵渎的？”
黑气却毫不在意地晃了晃，反而笑得更欢了，
“承认吧，容昊，这世间最懂你的人，是我。”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容昊的声音冰冷，眼底翻涌着情绪。
“嘴硬的家伙。”
黑气低语着，一下子钻进他的衣襟，
“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下一秒，容昊的眼神骤然变了。
那双原本满是珍视的眸子，瞬间被妖异的猩红覆盖，唇边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周身气息变得阴冷。
他缓缓低下头，视线落在女子柔软的唇上，带着满满的占有欲，一点点凑近。
就在唇瓣即将相触的瞬间，他猛地一震，眼中的猩红飞速褪去，恢复了清明。
容昊声音里带着暴怒，
“滚！你有什么资格碰她！”
黑气在他体内翻涌，发出桀桀的笑，
“早晚有一天，你会求着让我帮你的…”
容昊死死闭着眼，额角青筋暴起，许久才将那股邪念压下去。
他重新看向床榻上的女子，眼底只剩下后怕，指尖抚过她的鬓发，动作却比刚才更轻了，
“阿姐，我会永远守着你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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