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暧昧
几个丫鬟婆子依旧在视线范围内不远不近地跟着。
刚走到一片开得正盛的芍药花旁时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那令人心头一紧的松香气味。
“公主今日气色看着好多了。”墨恒的声音带着笑意。
姜音身体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等她缓缓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挂上了一副感激的笑容：“多谢王爷挂念，药很有效。”
墨恒走近几步与她并肩而立，此时他眼睛直视前方看着近在咫尺的花丛。
“春日正好，是该多出来多走走。这芍药开得热闹，倒衬得公主过于清减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欣赏物品的审视
“王爷说笑了。”
姜音垂下眼帘，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
“公主不必如此拘谨，前几日本王让人移栽了几株老藤，待夏日里结了果，公主在此纳凉品果，想必会很惬意。”
今日墨恒似乎心情不错，他指着花圃旁一处新搭的葡萄架侃侃而谈，语气轻松，仿佛他们真是能闲话家常的故人。
姜音强迫自己听着，偶尔低声应和一两句。阳光照在身上本该是暖的，但此时她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他描绘的夏日图景越是美好，她就越觉得这囚笼的栅栏正在无声地收紧。
两人沿着小径缓缓走着。墨恒谈起了古籍中关于芍药的记载，声音温和悦耳，更显出了他博学儒雅的一面。
若是旁人听了，只怕要心生倾慕。但在姜音这里却只感到一阵阵的荒谬和警惕。他此刻越表现的温和无害，就越让她觉得无助和绝望。
突然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应该是踩到了一块不平的小石子。姜音痛得低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一歪。
“小心！”一只手臂及时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扶住。
距离瞬间拉近。男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春衫传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那股清冽的松香气息突然整个笼罩了过来，她甚至能看清他锦袍上繁复的暗纹。
姜音浑身僵硬，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这突如其来的暧昧贴近此刻更加剧了她的恐惧。
墨恒低头看着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那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神也变得幽深起来
“公主脚下不稳，还是要让莲青扶好。”他语气依旧温和，手臂却并未立刻松开。
姜音猛地回过神，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才挣脱他的手臂，她踉跄着退开一步，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多谢王爷。”
莲青赶紧上前一步，紧紧扶住她。
墨恒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纤细腰肢的触感。他看着姜音强壮镇定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掌控一切的餍足。
“看来公主的脚伤还需时日。本王就不打扰公主赏花了。”他体贴地说道，仿佛刚才的逾矩只是她的错觉。又闲话两句，便转身离去。
松香的气息渐渐消散在暖风里。姜音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狂跳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看着墨恒消失的方向，只觉得那被扶过的腰侧一片灼热，比脚踝的疼痛更让她难受。
刚才那一瞬间的贴近，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玩味和掌控欲，让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一丝一毫的松懈都是致命的。
而她，绝不能让他看出任何破绽，尤其是那深藏心底想逃离的渴望。
……
墨恒似乎对那日的“偶遇”上了心。没过两日，赵婆子便带着几个小太监，将偏厅重新布置了一番。
原本略显空旷的偏厅，添置了一张宽大的楠木书案，上面摆放了文房四宝，还有几叠厚厚的奏报。靠窗的位置，则多了一张铺着软垫的贵妃榻。
“王爷说了，前殿人多嘈杂，有时想寻个清净地方处理些琐事。想着漱玉轩安静，便叨扰公主了。”
赵婆子笑着解释，眼神时不时的在姜音脸上逡巡，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姜音心中冷笑。寻清净是假，就近监视是真。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王爷自便便是。”
午后墨恒果然来了。他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少了些平日的威仪，倒显出了几分清贵书卷气。就见他径直走向书案，开始翻阅奏报。
“本王在此处理些公务，公主不必拘礼，随意就好。”他头也不抬地说道，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自己书房。
姜音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空气里传来淡淡的墨香还有某人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松香。
在寂静的偏厅里笔尖划过宣纸的声音在沙沙作响，她强迫自己将目光落在书页上，但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书案后那个身影。
墨恒时而凝眉沉思，时而提笔疾书。侧脸的线条在午后柔和的光线下，显得专注而沉静，甚至褪去了几分平日里的算计，有种奇异的平和感。
这感觉陌生得让姜音心头一悸。她猛地收回目光，指甲掐进书页里。
他在演戏！这一定是迷惑她的假象！墨忱的下场还历历在目，无时无刻的提醒着自己眼前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自己绝不能就这样陷进这平和的假象中。
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墨恒终于放下了笔，他揉了揉眉心，脸上显出一点点疲惫。随后他抬起头目光恰好对上姜音还未来得及完全移开的视线。
姜音心头一跳，慌忙垂下眼假装专注的看书。
“公主觉得闷了？是本王疏忽了。这些枯燥的案牍确实无趣。”
“王爷勤于政务，是万民之福。”姜音放下书卷，语气平淡地回应，带着疏离的客套。
墨恒站起身，踱步到窗边看着外面新绿的枝叶。
“勤于政务？不过是收拾一个烂摊子罢了。”
随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姜音身上，那点疲惫和嘲讽消失了，又恢复成往常温和的模样。
“说起来，公主可知西北边境的‘风滚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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