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仇恨滋长
「不听话的棋子，就是这个下场。下一个会轮到谁呢？」
每一个字，都狠狠地烙在了她的心上。
墨恒在威胁自己。想让自己害怕他，让自己乖乖听他的话。
但那股子对他的恨意越过了恐惧更加强烈的钻进了她身体的每一处缝隙，把对他最后一点不舍也烧的一干二净。
她手里的纸被攥得变了形，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血不知不觉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一滴一滴静静地掉在莲青冰冷的脸上。
她突然不哭了，安静了下来。就那么抱着莲青， 眼睛里，只剩下冰冷刺骨的仇恨。
时间的概念已经消失了。姜音不知道自己抱着莲青到底坐了多久。
怀里的人早就已经彻底冷了，那种属于死亡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衣料，一点点渗透进她的皮肤。
她整个人，仿佛都被彻底掏空了。空荡荡的胸腔里，只剩下一种东西在疯狂地滋生。
除了恨，还是恨。
也正是这股恨意，才支撑着她没有彻底倒下。被她攥在手心里的那张纸条，早已被手里的汗和莲青的血污浸得湿软，边缘都起了毛。她却依旧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攥着。
墨恒，墨恒！
这个名字，就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突然，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姜音僵硬的脖子缓缓转动，空洞的眼神望向门口。
门被推开了。
两个身材高大的侍卫走了进来，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漠然，像是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他们的视线落在姜音怀里的莲青身上。然后，他们伸出手，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怜悯，粗暴地将莲青的尸体从姜音的怀里往外拽。
姜音的手指死死扣着莲青的衣服，不肯松开。
“放手！”
其中一个侍卫冷冰冰地开口，手上加了力气。
姜音没有反抗，也没有力气反抗。她的手臂被轻易地掰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莲青冰冷的身体，像丢弃一件垃圾一样，重新塞回那个散发着恶臭和死亡气息的麻袋里。
麻袋的口被随意地扎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麻袋，转身就走。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再看姜音一眼。姜音还保持着那个被掰开手臂的姿势，僵硬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门被再次关上。
“哐当！”
落锁的声音，沉重得砸在了她的心上，隔绝了外面最后一点微弱的光。
整个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彻底吞噬。空气里，还残留着莲青身体的冰冷气息，和麻袋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黑暗中，那股盘踞在她心脏的恨意，成了唯一的光。带着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的疯狂。
墨恒，墨恒……
这个名字在她的唇齿间反复咀嚼，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杀了他。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必须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为莲青报仇，为所有死去的人报仇！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清晰，又如此的强烈，几乎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可是……
怎么杀？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被关在这个地方，手无寸铁，连门都出不去。这里是墨恒的地盘，铜墙铁壁，守卫森严。
她连见到墨恒的机会都没有，又谈何报仇？刚刚燃起的复仇火焰，瞬间就被一盆冰冷的绝望之水当头浇下。
无力感和绝望如同潮水，再一次将她淹没。
姜音蜷缩起身体，靠在冰冷坚硬的墙角，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时间在这里失去了任何意义。
外面偶尔会传来侍卫走动的脚步声，或者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声，但那些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传到她耳朵里时就变得模糊不清。
她的世界里，只有一片死寂。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莲青惨死的模样，那张失去血色的脸，那双再也不会亮起的眼睛……
还有墨恒那张脸。
那张总是带着温润笑意的脸，此刻在她的记忆里，却比最狰狞的恶鬼还要可怕一万倍。
他总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用最无害的笑容，做着最恶毒的事。
墨恒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
当宅邸彻底陷入深夜的寂静时，一阵极其轻微又不同寻常的声响，突然穿透了厚重的木门传了进来。
那声音很短促。紧接着，是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
声音很轻，可是在这寂静得到深夜里，一切声响都被放大。
姜音埋在膝盖里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她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她屏住呼吸，支起耳朵，用尽全力去倾听外面的动静。
门外原本属于看守侍卫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瞬间乱了。
“谁？！”
一声压抑着紧张的低喝。
“那边有动静！”
“过去看看，快！”
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兵器出鞘的摩擦声，由近及远，很快就消失在了院子的另一头。
他们都走了？门外好像没有人了？
这个认知，让姜音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一下！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劈开了她脑中混沌的绝望！
这可能是她唯一逃走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和对复仇的强烈渴望，在这一刻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麻木。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冰冷的地面上猛地弹了起来！
踉跄着扑向房门，旁边那扇被铁条封死的窗户，她早就试过，根本打不开。
但这扇门也许能撞开。她伸出双手，用力去撞，但门板仅仅发出了一声闷响，却纹丝不动。
她不死心，继续用身体去撞！
“砰！”
巨大的反力震得她肩膀一阵剧痛，而那扇门，依旧牢牢地锁着，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就再次被无情地掐灭。彻骨的绝望再一次席卷而来。
难道这的就这样放弃吗？自己怎么这么没用……
她无力地靠着门板，缓缓滑倒在地。
就在这时。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弹动声，就在她耳边的门锁位置，突兀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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