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和奶奶出来

商御衡抱着软成一滩春水的宋清篁回到商公馆时，已是深夜。

佣人早已歇下，偌大的宅邸静悄悄的，只有廊下几盏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卧室那张宽敞的西洋大床上，动作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

正欲起身去给她倒杯水，手腕却猛地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

“唔……不准走！”原本闭着眼的宋清篁忽然睁开眼，眸子里水光潋滟，却没什么焦距，显然是醉得厉害。

她双颊绯红，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有些松散，几缕青丝黏在汗湿的额角颈侧，竟透出一种平日绝无仅有的娇慵媚态。

商御衡停下动作，耐着性子低声道：“我去给你倒水。”

“不要水！”她撅起嘴，像个耍赖的孩子，抓着他的手非但没松，反而用上了两只手，死死抱着他的胳膊。

“你……你一走，肯定又要去忙！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商御衡，你是个…是个混蛋！”

商御衡闻言，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尤其是被自己的妻子，指着鼻子骂混蛋。

这感觉……颇为新奇。

“我什么时候把你一个人丢下了？”他试图讲道理，但显然醉鬼是毫无逻辑可言的。

“就有！就有！”宋清篁猛地坐起来，却因为头晕又软软地倒回去，却不依不饶地数落着，“你总是管我！不准我去这，不准我去那……连我和红姐喝喝酒你都要管……你专制！霸道！……法西斯！”

她词汇量倒是丰富，看来醉归醉，骂人的本事还挺厉害。

商御衡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更加红润的脸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清冷疏离的眸子此刻因为怒气而亮得惊人，竟然觉得……有几分可爱。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鲜活、甚至可以说是张牙舞爪的模样。

“你笑什么！”宋清篁敏锐地捕捉到他唇角一闪而过的细微弧度，更加不满了。

这会挣扎着又要坐起来，“你是不是在笑话我？商御衡！你别以为你……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话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

商御衡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而宋清篁则是醉意朦胧中把自己心底的话给喊了出来，一时也有些呆住。

随即像是为了掩饰尴尬，更加气鼓鼓地瞪着他。

商御衡终是没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俯下身，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困在自己与床铺之间，目光深邃地锁住她：“我长得好看？原来商太太醉了对我的评价这么高？”

他的骤然靠近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和雪茄味，混合着他身上固有的冷冽清香，极具侵略性。宋清篁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无处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与他对视，嘴硬道：“……才不好看！丑死了！最讨厌你了！”

“口是心非。”商御衡低语，指尖拂开她额角的乱发。他发现，比起那个平日里完美得如同瓷娃娃般的商太太，眼前这个会闹会骂、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醉猫，更让他心头发软。

“我才没有……”宋清篁的声音小了下去，酒精的后劲彻底涌了上来，闹了这么一阵，她的精力似乎耗尽了，眼皮开始打架，却还强撑着嘟囔，

“……你不准再管我那么多了……听到没有……”

她的声音渐渐含糊，最终脑袋一歪，靠在他的手臂上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商御衡维持着这个姿势，看了她许久。

睡着的她收起了所有的利爪，显得乖巧又无害，只是眉头还微微蹙着，仿佛在梦里还在跟他生气。

他小心地抽出手臂，为她盖好丝绒薄被，调暗了床头灯。

站在床边，他望着她恬静的睡颜，脑海中回响着她那句“最讨厌你了”和之前那句石破天惊的“你长得好看”。

最终，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却牵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弧度。

宿醉的结果就是换来头疼。

早上起来之后就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夫人，喝点解酒茶吧。”佣人阿红进来了。

宋清篁点点头，结果碗喝了起来。

这会宋清篁觉得好多了，没那么的难受了。

可还是有些不清明的样子。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宋清篁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的沙哑。

“回夫人，已经九点多了。”

已经那么晚了？

宋清篁洗漱了一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客厅里的商老夫人。

“奶奶……”

商老夫人笑了笑，招呼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睡好了？”

听见这话的宋清篁脸上有些发热，也不知道奶奶知不知道自己昨晚喝醉的事情。

这会，她只觉得不好意思。

商老夫人拍着她的手，“白天有事情吗？”

“没有的奶奶。”

“那和奶奶去一个地方？”

宋清篁不知道去哪里，可还是和奶奶一起去了。

汽车并未驶向繁华的商业区或某个高门大户的私宅，反而越走越偏，最终在一处略显陈旧、但打扫得十分干净的二进院落前停下。

黑漆大门上方悬着一块匾额，上书三个朴拙却有力的大字——“慈安堂”。

还未进门，便已听到里面传来孩子们稚嫩而欢快的嬉闹声。

宋清篁瞬间明白了此行的目的，心中微微一暖，又带着些许酸涩。

门房显然是认得商老夫人的，恭敬地唤了声“商老夫人”，便笑着引她们进去。

绕过影壁，眼前豁然开朗。

院子很大，种着几棵老树，树下有石桌石凳。

十几个年纪不等的孩子正在院子里玩耍，大的约有十来岁，小的看起来才三四岁模样。

他们穿着虽不新潮，却浆洗得干干净净，见到生人进来，都好奇地停下动作，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过来，并不怕生。

一位穿着素净棉袍、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士闻声快步迎出，笑容亲切：“老夫人，您来了！孩子们前几天还念叨您呢！”

商老夫人笑着点头，拉过宋清篁的手，“这是我孙媳妇，清篁。清篁，这位是慈安堂的主事，张嬷嬷。”

“商少奶奶。”张嬷嬷连忙打招呼，眼神温和。

“张嬷嬷您好。”宋清篁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些孩子们吸引。

他们的小脸纯净，眼神清澈，带着一种未经世事打磨的天真，让她心头微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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