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依旧是外人

“我也是一样的……”

两人相视而笑，显然都为这意外的相遇感到由衷的高兴。

然而，何兰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稍远处静静站着的陶苒身上。

那明媚的笑容稍稍淡去，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不悦。

她压低了些声音，凑近宋清篁，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惑和一点点不赞同：“她……怎么也跟你一起来了？”

宋清篁有点意外，看着何兰的态度，总觉得她对何兰有着些不一样。

“你们不是认识？”

“不熟。”

这话要从何说起？

还以为他们会很熟悉呢。

“一同来看看。”

“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何兰不由得问着。

这问话虽轻，却清晰地飘入了陶苒耳中。

她原本因这温馨场面而略微放松的心绪立刻重新绷紧，下意识地垂下了眼，指尖蜷缩进掌心。

方才那片刻的融洽仿佛只是个错觉，无形的界限再次分明地横亘在她与她们之间。

宋清篁感觉到了何兰语气中的微词，也察觉到了身后陶苒瞬间的僵硬。她脸上的笑意未减，不着痕迹地化解着微妙的尴尬：“陶苒今日有空，便一同来看看，孩子们多些人关心总是好的。”

其实宋清篁是不懂的，陶苒和商御衡结婚的时候，她是有来的。

怎么感情变得如此。

等着离开的时候，宋清篁和何兰约着下次一起来。

上了车子，看着一侧的女人不说话，宋清篁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是不怎么会安慰人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着，虽然不是很太平，可大上海的生活也是多姿多彩的。

宋清篁不想一直在家，就想着开一家店铺，和北平的一样。

于是，她开始物色店铺。

爷爷离开之前给她留了一笔钱，在国外的银行也有钱。

这些，商家都是不知道的。

她这几天一直看店铺。

何兰就陪着她，看了几个都不合适，有些合适的是价格太贵，她不想花费那么多在这件事上。

何兰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她了解宋清篁，知道这位从北平南来的女子，心里揣着一团不灭的火——那是对裁剪与设计的热忱，是对一方属于自己的、能安放梦想的天地的渴望。

宋清篁不愿将就，更不愿在起步时就背负过于沉重的租金负担，这份谨慎与坚持，何兰都懂。

于是，何兰帮她物色了一家店铺。

等着宋清篁打算继续物色一家店铺的时候，何兰就找到了她。

“你是说，你找到合适的店铺了？”

“嗯，说起来也是巧合，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要出售，只是她的店铺要卖的，因为她要举家迁移到国外，位置大小都合适，只是我知道，你是打算要租的，可这个位置真的很好，我和她倒也能说上几句话，如果你有打算买的话，倒也可以的……”

何兰的消息来得突然，却让宋清篁心中一动。

她原本打定主意只租不买，毕竟创业初期，现金流就是命脉。

可何兰语气里的笃定和那句“位置真的很好”，还是让她生出了几分好奇。

“去看看也无妨。”宋清篁对自己说。

店铺坐落在一条闹中取静的街道转角，并非顶级的黄金商圈，但人流稳定，氛围闲适。

最让她惊喜的是店门口那棵巨大的老梧桐树，枝繁叶茂，投下大片清凉的阴影。午后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略显陈旧的青砖外墙上洒下斑驳的光点，竟有种说不出的静谧与故事感。

原店主是何兰的旧友，一位气质温婉的中年女士，眉宇间带着即将远行的匆忙与一丝不舍。她打开锁，推开厚重的玻璃木门。

“这铺子我经营了十几年，一草一木都有感情了。”她轻声道。

宋清篁一步踏入，便明白了那份不舍从何而来。

店铺面积不大，但格局方正，采光极好。

最难得的是后面还带了一个小巧的隔间，可作仓库或休息室，楼上甚至还有一个可以眺望街景的小阁楼，稍加收拾，就能变成她的理想国。

空气里弥漫着旧木料和淡淡茶香混合的味道，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安稳气息。

几乎是一瞬间，宋清篁脑海里就勾勒出了画面：

摆着她精心设计的衣服，上等的布料。

依旧在窗前放着桌子，可以作为画画用，甚至是喝咖啡……

想想都是好的。

她心动了，强烈地心动。

原店主看出她的喜爱，报出了一个价格。

这个数字相较于同地段的其他铺面，确实因为朋友情谊和急售而显得公道许多，但对于预算紧张的宋清篁来说，依旧是一笔巨款。

她沉默着，手指轻轻划过落了些灰的窗台，内心挣扎得厉害。

买下这里，意味着她要掏出不少的积蓄，并且还需要再筹措一笔不小的款项。

爷爷留给自己的钱和国外银行的钱，她是不打算动的。

但租一个差强人意的铺子，与拥有一个一眼就认定的“家”，感觉截然不同。

这份“不愿将就”的心情再次占了上风。

接下来的几天，宋清篁几乎没合眼。

焦虑写在了她的脸上，也被一直默默关注她的商御衡看在眼里。

他几乎不用特意打听，就能猜到缘由。

这座城里，能让她如此殚精竭虑、却又倔强地不肯向他开口的，除了她那个宝贝店铺和梦想，还能有什么？

在一次短暂的见面中，商御衡看着她眼下的淡青，状似无意地问起店铺的事。

宋清篁只含糊地说还在看，语气里的回避显而易见。

商御衡心中那股无名火倏地窜起，他冷笑一声，目光锐利而冰凉。

“宋清篁，”他声音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我倒是小看你的骨气了。”

宋清篁一怔，抬起头看他。

“怎么？遇到难处了？资金周转不开？”他步步逼近，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宁可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去求那些不知所谓的人，东拼西凑，也不愿意开尊口，向我张一次嘴？”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脆弱或依赖，但他只看到了猝不及防的惊讶和随即涌上的戒备。

这戒备深深刺痛了他，商御衡嘴角的冷笑更甚，语气也更加刻薄：“在你心里，我商御衡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或者说，你始终把我当外人，宁愿把自己逼到绝境，也不愿欠我分毫？宋清篁，你的骄傲，真是可笑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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