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担忧

听见这女人关心自己的话，商御衡浅浅一笑，“关心我？”

宋清篁点点头。

是的，她的确担心这个男人，否则也不会如此心神不宁。

感受到她无声的牵挂，商御衡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指尖温暖而略带薄茧。

“别担心，这些事情我能应付。”

虽然他语气笃定，可她眉间那缕忧虑仍未散去。

她低声说：“以后我会更小心些，不给你添麻烦。”

商御衡闻言倒是有些意外，挑眉看她：“怎么了？这件事似乎给你带来不小的影响。”

他语气放缓，带着几分宽慰，“你就像平时一样做生意就好，你不是挺厉害的？”

宋清篁抬眸看他一眼，一时分辨不出他这话是真心夸赞还是惯常的揶揄。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的，如今时局不稳。虽然我们在租界，但我见过太多平民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只是忍不住担心，往后若局势再坏下去，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想那么多，会很累的。”商御衡的声音沉静下来，他并未反驳，只是收回了手，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仿佛能穿透窗纸，看见这动荡不安的世道。

“我不是觉得累，”她向前半步，与他并肩而立，声音虽轻却坚定，“我只是不想只做一个被你护在身后，对此一无所知、无能为力的人。商御衡，我同你一样，看得见这风雨欲来的天。”

商御衡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重新审视的意味。

他没想到她竟想了这般多，这般深。

他习惯了做她的屏障，却忘了她本就不是攀援的莬丝花，而是能与他并肩承受风雨的乔木。

他唇角微扬，这次是真切地带了点笑意，抬手将她被晚风吹起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动作比方才更加轻柔。

“我知道你不是。”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坦诚与凝重，“正因为知道你不是，才更不愿这些污糟事沾到你身上。外面的生意场，明枪暗箭我来挡，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至于时局……”

他略一沉吟，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我虽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英雄，但护住一方铺子、一些人，总还能尽力一试。你只需记得，无论想做什么，谨慎些，别忘了身后还有我。”

他的话像一块沉甸甸的磐石，落入她惴惴不安的心湖，刹那间稳住了所有波澜。

他不是不许她忧惧，而是告诉她，不必独自忧惧。

宋清篁点点头，也记得这男人的话。

眼下的时局算不上好，宋清篁店铺里的生意也是稀松平常。

穷人自然不会踏足她这般陈设雅致、定价不菲的店面；而往来的富人们，虽仍有光顾，却也远不如从前那般频繁。

乱世之中，人人似乎都只为一口实实在在的生计奔波，风雅与精致，终究换不来沉甸甸的现世安稳。

铺子里时常冷清，她却并不十分焦心。

这份清闲于她而言，反倒生出几分难得的宁静。

无人叨扰时，她便倚在柜台边，望着窗外灰扑扑的街道独自发发呆。

她其实并未真切地尝过太多人间疾苦的滋味，生于富贵，长于绮罗，即便在这世间最飘摇动荡的年月里，她也恰逢其时地遇到了商御衡，被他妥帖地护在了羽翼之下。外头的风雨声传至她耳中，终究隔了一层。

倒是店里的两个小学徒，家境显然要清寒许多。

也因此，她每月给出的薪饷，总比别处高出足足一倍。

她并非刻意施恩，只暗暗盼着这两个姑娘能安心做事，不忘本分，在这纷乱世道里得一处安稳立足之地。

两个女孩儿也格外乖巧懂事，学得认真，手脚也勤快，对宋清篁来说，这便足够了。

她甚至私心里想着，倘若有一天这店铺真的开不下去，她们至少还能凭着一技之长，养活自己。

这日午后，阳光懒懒地洒进店堂，何兰却来了，眉宇间凝着几分化不开的忧悒。

宋清篁放下手中的账册，抬眼细瞧她：“怎么了？瞧着你心事重重的，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何兰摇了摇头，唇角勉强牵起一丝笑意，声音却有些飘忽：“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心里头有些闷，无处可去，想来你这里坐坐。”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落在虚空处，分明神思不属。

很明显，她就是有事情的样子，只是她不想说，这会也没问。

如果他想说，自然会说的。

“对了，我看眼下的时局不好，你这店里的生意还好吗？”

“其实还好的。”宋清篁淡淡的话落下。

“也是的，你丈夫那么厉害，就算真的做不下去也没关系的。”

听见这话的宋清篁淡淡的笑着，也没说什么。

“清篁，晚上我们去大上海吧，上次去过，我还想去。”

“今晚吗？”

“嗯，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喝点酒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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