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话音落下，偌大的办公室有那么几秒也跟着死寂起来。
简直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温妤也看出来了，她这才摆明了要跟自己过不去。
仗着在江亦面前，也仗着因为福利院一事她欠下的人情不好拒绝，执意要为难。
她也学着她的样子，三分玩笑七分认真，“周小姐才看出来呀，我还真怕周小姐跟我翻旧账。到时候我孤立无援，周氏都是你的人，我只能吃哑巴亏了。”
“你——”
她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想到温妤会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真心话。
如果她计较，就证明被戳穿心思了。
当着江亦的面，温妤笃定，她会继续维持自己温良恭俭让的好形象。
“随便说说而已，江太太大可不用这么敏感，我也不屑于利用手上的职权，刻意为难谁！”
说罢，就不再给温妤反驳的机会，直接把话题跳转到正事上。
“福利院的事，就这么敲定了，你必须把手撤的干干净净，必要的时候，也要将福利院之前的违规操作继续向上反映，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项目经不起半点波澜。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明白吧？”
“撤手？”江亦揉了揉眉骨，温妤听到他语出惊人的说，“我做什么了？”
周以沫皱了下眉，很快就笑了。
“既然江总顾全大局，那就再好不过了。公事不是儿戏。”
她指了指一墙之隔外，灯火通明的办公区。
“就好比今晚，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要连累整个公司的员工跟着一起加班。虽说拿了薪水就要办事，但毕竟也超出了正常范畴不是？”
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比任何危言耸听都有说服力。
而温妤也听出来了，她这是在给自己话听呢。
进门时因他们和谐的氛围松了一口气，现在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危机并没有解除。
相反，孩子们的事，不能再麻烦江亦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你这把火，烧的比我想象中还旺。”
江亦也合上手上的文件，神情却不似她那般紧绷。
“没办法，”周以沫耸了耸肩，“我一介女流之辈，要想在人才济济的职场站稳脚跟，就要付出加倍的努力。”
江亦沉默片刻，真心的忠告，“不必强撑。”
周以沫嗤笑，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我不强撑，出了事，谁会替我撑腰？”
两人四目相对，即便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温妤也能看见周以沫眼神的不寻常。
这话也像是一个暗示，像是在期待江亦说出让她满意的答案。
“周董难不成会眼睁睁看着你受罪？”江亦不答反问，“女人要适当学会示弱，才能让自己过的不那么辛苦。”
但显然这个结果让周以沫失望了。
温妤发现她放在腿上的手握的紧紧的，像是在强迫自己努力克制。
“没有人能指望一辈子，与其靠别人，不如自己练就出真本事。”她坚强的声音中，夹杂哽咽，“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就看明白了。”
说罢，起身就要走人。
“我让司机送你？”江亦也紧随其后站了起来。
他对周以沫的态度算不上特别热忱，但不知是有过之前那段男女关系在，容易让人产生错觉，还是确有其事。
倒是介于普通朋友和恋人之间，多了一层看似暧昧却又不超出合作伙伴之间的情愫。
就好比此刻的关心。
“不用。”周以沫看也没看温妤一眼，款步走到门口，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过身问江亦，“上次你从我那儿取回来的文件里，夹着一张名片，你有看到吗？”
“什么名片？”江亦没注意。
周以沫见他不明所以，哦了一声，“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笑了笑，然后就出了门。
很快办公室里就剩下了温妤和江亦二人。
他看着办公桌上，同样密密麻麻摆放的文件，心烦意乱。
正抄起桌上的杯子准备喝，就发现里面空了。
下一秒还不等说话，就有一杯温水递到了跟前。
“夜深了，喝浓茶对身体不好。”
温妤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一样，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周以沫问的哪是名片，分明是旁敲侧击在透露江亦背着她去找了自己才是真。
温妤嘴角无声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说是清醒了，原来也还是会有糊涂的时候。
“什么时候了？”
喝了她的水，江亦也懒得再继续了。
这些文件千头万绪，一时半会，也捋不清楚。
温妤看了眼手机，“再有二十分钟，就到十一点了。”
江亦闻言，按下内线电话，吩咐梁康，让员工都下班了。
没过多久，温妤也随他离开了公司。
两人回到家，她没有在这个关头追问什么让他心烦。
多半也是因为他要启动江氏的基金会，这才引起了张局和周氏的注意。
转天温妤通过小廖，偷偷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原来福利院被查出中饱私囊，克扣发放给孩子们的各种补贴。
这件事非同小可，再掺和进去，就是费力不讨好了。
温妤进退两难，一个人拿不定主意，索性去找宋煜出谋划策，看看这事要怎么办。
他在听到这事的第一时间，就坚定的给出了答案。
“马上放手，你尽力而为了，不要把自己和江亦牵扯进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温妤想到院长妈妈那张脸，“会不会显得不近人情？”
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她或许也不会找上她。
“这些年福利院到底什么情况，她不会不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难处，站在她的角度，或许有难以严明的苦衷，我去旁敲侧击的提点她，剩下的事，就听天由命吧。”
宋煜问，“永远不要让自己涉险，这话还是从前你告诉我的，怎么如今，自己反倒糊涂了？”
“事关院长妈妈，我一时半会，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么多？”
温妤笑了笑，实际上，也知道自己糊涂了。
“是吗，”宋煜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还以为是江亦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潜意识里，已经认为他是个完全可以依靠的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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