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救赎

朱怀真最终决定，带陈明安去钟山养伤。

钟山，山清水秀，与世隔绝。

当然，陈明安被秋娘日日灌了汤药的时候，朱怀真就窝在娄离的怀里，慵懒无力地听着《桃花扇》。

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秋娘忙着照顾陈明安，朱怀真没有佛跳墙可吃，只能喝一盏浓浓艳艳的，芝麻盐笋栗丝瓜仁核桃仁夹春不老海青拿天鹅木樨玫瑰泼卤六安雀舌芽茶。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著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哎，《窦娥冤》听得她哈欠连连。

钟山养人，养得她昏昏入睡。

问问问问花萼娇，怕怕怕怕不似楼东花更好，有有有有那梅枝儿曾占先春，又又又又何用绿杨牵绕，请请请请真心向故交，免免免免人怨为妾情薄，拜拜拜拜辞了往日君恩天样高，把把把把深情密意从头缴，省省省省可自睹旧物，泪为举抛。

《长生殿》也听了一会儿，眼皮子打架。

朱怀真正准备睡去，奈何秋娘过来了，只能挺直腰肢。

“殿下，陈郎君早就醒了，不愿意睁开眼睛。”秋娘冷声道。

“秋娘，我也没有办法，让他睁开眼睛。”朱怀真摸了摸下巴，顿感心虚。

陈明安迟早会明白过来，或许现在已经想通了，朱怀真当初不阻拦他，就是想让他也承受一下，这种受尽磋磨到想要自尽的痛苦。

朱怀真还是睚眦必报的。

尽管前世不是被陈明安亲手害死，尽管今生薛贵妃的死与陈明安无关，朱怀真还是无法放过陈明安。

她对陈明安早已没了爱意，倒是有恨意。

这种恨意，被她伪装得很好，全然瞧不出来。

不过，此时此刻，她已经报仇，恨意全无。

“殿下，只有你能够救赎她。”秋娘轻叹道。

“好吧。”朱怀真无可奈何地耸了耸小肩膀。

娄离瞧见，满是幽怨。

于是，朱怀真慢吞吞地去看望陈明安。

“陈明安，你现在可以放弃南燕了。”朱怀真轻声道。

“真真，我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当初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却是见死不救……”陈明安果然通透，嗓音沙哑，透着无穷无尽的忧伤。

“是。”朱怀真答得干脆。

若不是怕刺激到陈明安，她还可以补充一句，无悔。

“真真，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不堪么。”陈明安扯了扯嘴角凄凉笑意。

“陈明安，别想那么多，我答应过平阳长公主，会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就像我一样。”朱怀真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胖手，触摸陈明安的眼睛。

她那个小心脏扑通乱跳，唯恐陈明安突然翻身，将她擒住。

“一世荣华富贵？”陈明安落泪了。

泪珠不多，一颗两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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