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兔

慕嘉一怔。

脑海里忽然回忆起分开那天，咖啡厅里的谈话。

他说周叙找过他，而且是谢斯衍指使的，给他开出了很高的价码，让他离开她；

他还质问她，那则监控视频是不是谢斯衍给她看的。

慕嘉脑海里所有思绪搅弄到一起，像是烂线团，理不清头绪。

她摇摇头，“我觉得你多虑了。”

以慕嘉对林诺的印象，他只是一个学生，就算真的有什么心机，又能做什么呢？

何况现在，她已经提出分手了。

以后就是互不相见，井水不犯河水。

这个话题十分费神，聊完，慕嘉又跟宋明西闲聊了几句别的，就互道晚安睡觉去了。

—

隆冬的夜晚总是起霜雪。

京市。

别墅区内。

程予安半夜睡不着，翻身下床走到书房内，从抽屉里翻出一本照片。

这里面是他从认识慕嘉，到两人相恋两年半的点点滴滴。

大一时，慕嘉参加了学生会。

虽然只是一个小干事，但免不了被差遣往校学生会跑文件。

那会儿谢斯衍是京大学生会长。

程予安偶尔会去他的办公室。

他在那儿见过慕嘉，第一眼印象，挺漂亮的。

她拿着文件，在走廊里东问西问，最后成功问到了学生会办公室的楼层地址。

末了，却神神秘秘问给她指路的女生：

“你们会长是不是特别帅啊。”

那会儿谢斯衍声名在外。

外边都知道他家世显赫、成绩还优异，一张出类拔萃的脸，吸引了不少爱慕者。

十个学妹里，九个是暗恋他的。

程予安听到这里，就没再听了。

后来，学校推出个“跨学科合作计划”，美其名曰促进艺术与商业的融合。

谢斯衍是项目主导者。

当时，程予安用他的账号登录系统后台，查到艺术系的报名人员表。

在表格上看到了慕嘉的名字。

那一刻，他就动了心思。

为此，他专门请谢斯衍吃了几顿饭，让他用点手段，给自己和慕嘉分到一组，当她的“导师”。

当时，谢斯衍没说什么。

就当程予安以为这事十拿九稳时，实操过程中，却出现了纰漏。有个干事因为人员不够，汇报了主任老师，将谢斯衍放进了待选名单。

然后在组合配对时，慕嘉匹配的商学院学生号就后移了一位。

不再是系统安排好的程予安，而是跟他同专业、同班，学号只相差一位的谢斯衍。

谢斯衍那会儿跟白亿柔正处于窗户纸破与不破之间，他根本没心思辅导什么学妹。

程予安想跟他更换名额。

他觉得这个请求，谢斯衍大约不会反对。

但谢斯衍拒绝了。

他以这个“跨学科合作计划”原定的就是系统组队，不得自由更换为借口，指出他作为主办方代表，自己不能以身谤法，破坏规则。

谢斯衍这人清冷的要命。

表面上吸引了众多学妹，却被学生会不少干事戏称为“冷面阎王”。

慕嘉那时候刚从小地方考过来。

听到跟自己组队的是学生会主席，又看到他那个一丝不苟的严谨模样，被吓得要死。

每天到点就端端正正，坐在图书馆里等人。

程予安撞见过不止一次，同学碰见慕嘉在图书馆角落书桌上，玩味地戏称她——

【学生会主席的小队员。】

那段时间，慕嘉确实跟个小媳妇似的，天天等；谢斯衍因为事务繁忙，还偶尔迟到。

来了之后就冷着脸翻看她的“作业”，指出问题毫不留情。

到最后，程予安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

如果不是他，慕嘉不至于吃谢斯衍这个苦。

还旷日持久。

……

程予安指尖抚摩过当时的项目结束大合照，发黄的照片上，少年少女青春洋溢的脸……

“予安哥哥。”

谢泠推开房门。

“你不睡觉，在书房做什么？”

谢泠穿着拖鞋，身上一件毛绒睡衣，抱着个玩偶，推门进来。

程予安合上相册。

将相簿重新放回抽屉里，“有点睡不着。”

谢泠又看了他一眼，亦步亦趋，一步三回头：“那我今天有点困了，就先去睡了。”

说着，打了个哈欠，往外走。

“嗯，”程予安冲她点头，“去睡吧。”

—

谢泠回到主卧。

躺在枕头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摸出手机，从联系人列表里头费劲儿翻出来一个名字。

谢泠：

【你几号回来？】

联系人那边回复地十分快。

【大半夜不睡觉，你独守空闺？】

谢泠；“……”

谢泠看着手机，想关上，但半晌，到底在底下回，【我在市区别墅里。】

——她的婚房。

那头沉默了一小会儿。

过了好久，一条信息才发过来：

【那怎么不睡？】

谢泠跟陈苻嵇没怎么聊过天。

他俩就是电视里演的那种炮友——

上床办事。

下了床，几乎没有共同语言。

两人为数不多的相处，就是谢泠下达指令，陈苻嵇替她执行；

交流话题是谢泠询问进度，他或吊儿郎当、或一本正经地回。

谢泠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一会儿，握着手机睡着了。

那条消息也没再回。

—

陈苻嵇从芜州带回来了一笼小兔。

谢家大厅里，几只精巧的竹笼错落摆放。

笼底铺着晒干的甘草，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味。

冬日的冷阳透过雕花窗棂斜射进来，在竹条间投下细碎的光斑，显得兔毛愈发蓬松柔软

那小兔子个头都特别小，胖胖的，灰、白、黑都有，每一只都像个小毛团。

周叙玩着他弄回来的玩意，“这是准备送谁？”

陈苻嵇看了看里间，嗓音未明：

“给小孩子们玩的。”

谢家第三代中，谢泠去年刚结婚，谢斯衍还单身，谢峣刚毕业。

哪里有要这种玩意儿的适龄小孩。

说话间，谢泠就从外面回来了。

过年这几天，除了除夕和大年初一，其他时间她都在谢家老宅，一进门，谢泠就被那一笼小兔吸引住目光。

程予安反而显得疲惫。

没什么精神地打完招呼，周叙的话没出口，就往里面去了。

“阿泠，你招呼大家一下，我去补个觉。”

“这是怎么了？”

周叙奇怪地发问。

谢泠看着程予安消失在楼梯间，抿抿唇，“没睡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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