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不希望你耽误他
这一夜，慕嘉睡得极并不安稳。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玻璃。
半夜时分，慕嘉被一阵凉意惊醒，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去阳台关窗。
雨丝被风吹进屋里，打湿了她的睡裙下摆。
“叮”地一声，手机竟然进来一条短信。
【尊敬的慕小姐：
您好。
在审核您提交的离职申请过程中，我司合规部门发现您的从业记录中存在需要核实的事项。
经初步核查，您曾参与操作的KL—2023—07号跨境并购项目存在重大合规疑点，涉及以下问题：
交易对手方资质审查缺失
资金流向异常
信息披露不完整
根据《金融机构从业人员合规管理办法》第17条规定，请您于明日（3月15日）上午10:00携带以下材料至我司合规部：
员工身份证明
该项目全部工作笔记与通讯记录
个人电子设备（需配合取证）
……】
慕嘉拧着眉。
看了一会儿，怀疑信息发错了。
她站在窗前，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了他们的大学时代。
有一次下大雨。
慕嘉跟在谢斯衍身后，从图书馆出来。
道边有个女生撑着伞，似乎是在等他。
那女生长得白白瘦瘦，打扮很精致的样子，谢斯衍看到，很快跟她分开，走向对方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女生，应该就是白亿柔。
……
慕嘉在阳台上站了许久。
将衣物一件件收起，棉质布料上，还残留着雨水的潮湿气息。
回到床边时，窗外雨势有渐大的趋势。
雨滴拍打玻璃，声音节拍清脆。她蜷缩进被褥，半梦半醒间，意识模糊下沉……
梦境来得突兀而真实。
刺目的白光突然笼罩视野。
慕嘉发现自己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
对面长桌后，坐着三个模糊的人影。
中间那人正将一叠文件重重摔在桌面。
“慕小姐，请解释这份交易记录。”
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毛玻璃传来，“2023年11月17日，你在KL项目中，违规审核了项目文件……”
慕嘉的指尖陷入掌心，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我没有......那不是我操作的……”
“是吗？”
右侧的人影，突然推过来一台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赫然是她的操作记录，“那这个IP地址，你怎么解释？”
梦境突然扭曲，她忽然站在空荡荡的办公楼里，四周全是闪烁的电子屏……跟金属镣铐。
“不、不是的，我没有……”
慕嘉猛地从梦中惊醒。
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随着呼吸急促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逃亡。
……
窗外晨光熹微。
慕嘉缓了一会儿，伸手摸向枕边的手机。
指尖还因为残留的梦境，微微发抖。
屏幕亮起——
没有新消息。
也没有新的来电。
慕嘉将脸埋进掌心，深深吸了一口气。
慕嘉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她从业才三年，以前听过说某些基金经理内幕交易被带走，但自己身边还没有亲历过。
梦中那些咄咄逼人的质问，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可能梦是现实焦虑的反应，慕嘉起床洗了脸，梳妆台的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跟凌乱的长发，下楼时，竟然意外碰上程予安。
“去哪儿，送你。”
慕嘉摇头，“不用了”。
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决定今天回一趟公司。
慕嘉拒绝了程予安，自己开车过去的KIC总部，按照消息上的时间赶到，推开办公室门时，发信人本人看到这则消息，也有些惊讶，很快请示上级。
过了二十分钟，才有人过来，叫她去会议室一趟。
会议室内，早已经清场。
慕嘉在外面轻敲了门，“咚咚”两声过后，内里传来一声很轻的女声。
“请进。”
慕嘉推门而入。
只见办公桌主位上，坐着一位妇人，没有穿职业装，但能看得出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矜贵跟不怒自威。
“慕小姐。”
慕嘉跟对方对视，只觉得这张雍容华贵的面孔，有几分眼熟。
“第一次见面，”程玉抿了一口茶，抬起眉眼，淡然地自我介绍，“我是斯衍的妈妈。”
……
慕嘉从会议室出来时，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她一手扶着冰冷的墙面，一手轻捂住胸口，有人过来，扶了她一下。
慕嘉说了声“谢谢”，轻捂胸口，感觉心脏有短暂的不适。
程玉跟着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极清淡地看了她一眼，跟旁边的人交代几句，就转身往另一侧的办公室去了。
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视。
“嘉嘉，你还好吧？”
小桃从拐角的办公室溜出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慕嘉。
她的目光追随着程玉远去的背影，压低声音问道：“那是谁啊？好大的气场……”
慕嘉的唇瓣失去血色。
她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根本发不出声，只能无力地摇摇头。
走廊尽头，程玉的身影，已经消失一间高层办公室。
小桃又朝那边看了一眼，询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慕嘉轻“嗯”了一声，“小桃，能不能给我倒杯水来。”
从KIC大厦出来时，暮色已经笼罩了整条金融街。
宋明西那辆低调的黑色奥迪，准时停在了大楼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她担忧的面容。
“嘉嘉？”
慕嘉机械地拉开车门，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副驾驶上。脑海里回荡程玉，十分冰冷的话：
“……斯衍现在已经不接手中建的业务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觉得他想保你，有关部门是信任我，还是信任他？”
“慕小姐，谢家在京市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斯衍有他自己的前程，我不希望你耽误他。”
……
慕嘉将头靠在车窗上。
其实很早就想过这一天的，甚至离开盛海1号别墅在酒店入住时，她也做过类似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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