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你房间是哪个？”
慕嘉心头猛地一颤。
像是被一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中心脏，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侧过脸，借着剧场昏暗的灯光，用余光打量身后两人。
典型的亚裔面孔，却带着几分异国养成的气质。
西装剪裁也是明显的欧美风格，低声交谈时，不时夹杂几个英文词汇。
不像在国内长大的华人。
“……那位谢氏财团的……”
断断续续的对话飘进耳朵。
慕嘉的指尖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在心里暗想，应该不会那么巧合，怎么可能随便一坐，身后的人谈论的，就是自己脑子里想的那个人。
她强迫自己转回视线，目光放在舞台上。
然而，整个后背，紧绷着。
舞台上，《长生殿》的乐声悠扬响起。
琵琶弦震颤出缠绵的调子。
身着月白戏服的旦角水袖翻飞，带起一阵香风，吸引着台下观众的注意力。
慕嘉的目光却始终无法聚焦。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旦角婉转的唱腔，在剧场内回荡，慕嘉却下意识一怔，国内那场国家大剧院演出，她在短视频平台无意刷到过片段，但现下这唱腔却不恨一样，更清脆、也更……年轻。
演出完毕。
慕嘉抬手，机械地跟着其他观众鼓掌。
观影结束，程予安在剧院大厅上偶遇熟人，跟对方热络地交谈。
慕嘉独自走出正门。
夜风裹挟着香樟树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低下头整理身上的薄披肩，无意间瞥见，从剧院侧门，走出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
直直地走下阶梯来。
正是方才台上，那个唱《长生殿》的年轻旦角。
女孩已经卸下了刚才浓墨重彩的舞台戏妆，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小脸，月光下，站在那里，就像一株沾着夜露的白玉兰，亭亭净直，看到车过来，抬步走过去。
慕嘉本来准备移开视线，却莫名地，觉得这女孩有些眼熟，好像在网上刷到过。
就在她迟疑的片刻，那辆黑车车门缓缓打开。
车内暖黄的灯光流泻而出，路灯下，映出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骨节分明地手打开车门，谢斯衍迈步下车，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冷淡疏离。
“谢总。”叶蓁的声音无意中带出了两分雀跃，等自己意义到，她又刻意放慢了语气，温柔乖顺。
从慕嘉站着的角度，看过去，身影重叠。
女孩似乎是亲昵地挽上了男人的手臂。
“我今天的演出，您看到了吗？”
“看了。”谢斯衍头也不抬，垂眸看了一眼腕间的百达翡丽，“我在洛杉矶市中心定了酒店，一起过去吧”
他合上旁边人递来的文件，径自坐进车内，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旁边的人。
叶蓁很快走到另外一侧，跟着坐上车。
黑色豪车低调地驶离剧院门口，尾灯的红光陷入夜色中。
慕嘉站在原地，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却盖不住心头翻涌的酸涩。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两个人重逢的画面。
从前，她是有一点自卑。
因为家世。
因为两个人的云泥之别。
所以她不敢主动踏出一步，一直站在原地等待他走过来。
但凡感觉到没有被坚定地选择，她就会缩回自己的壳里，害怕受伤。
她也曾设想过，两个人再相遇，或许是在某个衣香鬓影的晚宴，她穿着当季高定从容举杯；或许是在某场跨国并购会议现场，她自信流畅地展示着最新项目……
明明，她已经距离华丽变身的梦想很近了。
这两年，依靠程玉给的台阶，她的事业蒸蒸日上。
当她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他面前，用实力抹平家世带来的差距，她可能也能坦然表露仰慕的感情。
但她没想过，没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待，
何况是谢斯衍。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顶级豪门的公子哥，身边怎么可能会缺人？
怕是早就有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排着队，等他青睐，身边红粉佳人更是唾手可得。
他凭什么一直等自己呢？
慕嘉抬手抹了抹脸颊，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Miss,areyoucrying?”
慕嘉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机械地报出公寓住址。司机透过后视镜，目光落上她脸颊，关切地问。
慕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等意识到自己坐在后排，司机看不见后，才后知后觉用英文否认。
但她嗓音哑得厉害，说完，自己已经意识到了。
只好沉默着，转头望向窗外。
……
剧团的庆功宴，在丽思卡尔顿宴会厅举行。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演员们轮番敬酒，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停留在谢斯衍身上。
这位鲜少露面的谢氏集团掌舵人，是他们剧团的金主，为了全球巡演顺利，甚至成立了一家公司，在各地投建剧院。
而目标，自然是身旁的佳人。
处于瞩目中心的叶蓁，此刻已经换下了戏服，身上是一身中式旗袍，白色，绣着暗纹，头发高高挽起，看上去跟谢斯衍的西装很般配，宛如女主人般，得体地应对着各方寒暄。
“谢总，今天怎么没看见您坐在嘉宾席？”剧团团长端着酒杯，满脸堆笑地同他寒暄。
谢斯衍薄唇微抿，随意应答，“来得晚了些。”
他指尖轻点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倒是在后台看了两眼——”目光意有所指，扫过叶蓁，似乎是给出点评，“比上次有进步。”
剧团团长自然是见惯上流圈的隐晦密闻，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倒是被指到的叶蓁，听到这句话，双颊顿时飞上两抹红霞，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旗袍前襟，有几抹羞涩的意思。
何团长又朝那边看了一眼。
觉得这小姑娘还是挺拘谨，不过有钱人的口味，太过放得开，确实就没意思了。
庆功宴步入尾声。
不少人退场，叶蓁从宴会厅跟出来，脸蛋上浮现一抹羞赧，看向谢斯衍，“谢总，您今天刚到，晚上……您住哪儿？”
谢斯衍抬眼，目光瞥见何团长一行人出来，眉眼显出几分风流来，反问：
“你房间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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