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斯衍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凌晨的机场，被深秋的浓雾笼罩。
谢斯衍踏下舷梯，寒意混着潮湿的湿气扑面而来。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一条消息安静地出现在对话框。
谢斯衍垂眸，快速地看了一眼，就将手机收起。
“谢公子，”接机的人快步跟上，“我们现在是直接去接风宴，还是……”
“先去看一下沈老爷子。”
沈星初的爷爷于凌晨猝然病逝，享年九十一岁，谢斯衍作为曾经的孙女婿，虽然解除了婚约，但是于情于理，都应赶来吊唁。
车子很快驶入浓雾深处。
后视镜中，机场的灯光渐渐模糊成一片昏黄的光晕。
“斯衍哥哥……”
医院。
沈星初刚一看到她，已经哭成一团，不再有惺惺作态的假意，谢斯衍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司山在外面私生子女估计不少。
从前有沈老爷子压着，现在人去了，沈星初这个独生女，还是不是独生女，另算。
她不光是哭死去的亲人，也是哭自己的遗产。
谢斯衍的目光越过她，看向病房里沈老爷子安详的面容，这位叱咤商场半个世纪的老人，此刻就像睡着了一般。
“爷爷走得太突然……”
沈星初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手臂，声音哽咽得不成调，脸上挂着泪珠，“昨晚，他还说想吃我做的桂花糕……”
“节哀。”谢斯衍声音平静，倒是破例没有推开她的手。
他目光扫过走廊尽头，几个探头探脑的陌生人。
其中有个年轻男生，眉眼跟沈星初三分相似，长得也十分像她父亲沈司山。
沈星初自然也看到了。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接触到那抹身影，突然浑身发抖，“他们、他们怎么敢……”
话音未落。
她猛地抓住谢斯衍的袖口，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手背上，眼神悲哀，“斯衍哥哥，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
“……从医院赶过来的？”
柳珩出现在接风宴上，包厢里几个圈内熟人尽数到场，周叙歪在旁边，滴酒不沾，池曌的脸色，罕见地有点不好看。
柳珩推开包厢门，带进来一身未散的消毒水味。
他随手将车钥匙扔在玄关的鎏金托盘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看向谢斯衍，“……从医院赶过来的？”
谢斯衍垂眸“嗯”了一声。
周叙此刻懒洋洋地靠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只没点燃的烟，他身前的酒杯都被挪开了，表示要陪着老婆，戒酒戒烟，有利于胎儿健康。
他身旁的池曌罕见地沉着脸，面前的红酒杯分毫未动。
倒是显得今天全是养生派了。
包厢里灯光昏黄。
只有柳珩给了点了一根雪茄，烟雾在空气中缓缓盘旋，缓解通宵的疲惫。
今天几个圈内熟人都到场。
其中只有谢斯衍跟柳珩是从医院直接来的。
“沈老爷子走了。”
柳珩解开西装扣子坐下。侍应生适时给他递来热毛巾，他擦了擦手，尤其额外注意擦拭掉指节处残留着医用酒精跟药品。
周叙突然轻笑一声，顺口接道，“这下子，沈家估计要变天了。”
他转头看向池曌。
池曌面无表情。
谢斯衍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透过玻璃杯，他看见柳珩正盯着手机屏幕在看。上面是沈星初刚发的朋友圈，一张哭红眼睛的自拍，配文“爷爷一路走好”。
在她的朋友圈下方，有另一个类似的朋友圈，也是吊文。
却没有备注。
柳珩顺势扭过头，倾身向前，声音压低，看向谢斯衍，“斯衍，沈家二房那边最近动作不小，听说已经联系了几位元老级股东……”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略带试探，“他们应该也找过你了吧？”
同一时刻。
包厢里的背景音乐，正好切换到一首低沉的大提琴曲，琴弦震颤的声音仿佛敲在人心上。
包厢门骤然被推开。
侍应生慌张地站在门口，“谢总，楼下有位沈小姐非要见您，我们拦不住……”
沈星初仍旧穿着方才医院里，谢斯衍见过的那身衣服，眼眶通红，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试图上楼寻找谢斯衍在的包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居中的位置上，却只见谢斯衍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摇了摇头。
侍应生赶忙退出去，一会儿，脚步声远去，外面的喧闹声消失了。
谈话继续。
谢斯衍抬眸看了一眼柳珩，眼底晦暗不明，但没否认，而是点头，“昨天沈岳也来过电话。”
周叙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连装醉的姿势都忘了维持。“那个老狐狸？他开的什么条件？”
谢斯衍垂眸，温文尔雅，“无非是些股权置换的老把戏。”他目光扫过在场几人，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不过……季汝青似乎想掺和进来。”
……
沈家的变故来得又快又猛，像一场蓄谋已久的暴风雨。
短短数日，股权纠纷、债务清算的戏码接连上演，曾经风光无限的沈氏集团转眼间，面临分崩离析。
争产大戏彻底拉开帷幕。
沈星初过惯了小姐生活，现在却被迫搬出了那套精心打理的江南园林。
临走，她站在回廊下，看着工人们将她的爱马仕包一件件装箱。
假山流水依旧，锦鲤还在池中游弋，只是产权证上的名字已经变更，换成了小妈跟对方儿子的名字。
她最后摸了下那扇雕花窗棂，指甲在朱漆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夜深时分。
谢斯衍躺在酒店的床上。
窗外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不夜城繁华如是。
房门忽然“滴”的一声轻响。
谢斯衍睡前应酬了几杯，那些股东都不是好糊弄的，他一个后辈，样子还是做足，不得不陪着喝了一轮又一轮，此刻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却有重影。
“斯衍哥哥……”
谢斯衍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脑海里浮现某个人，下意识抬手，攥住那抹纤细手腕，将人拽到跟前。
少女的身形落入怀抱，他俯身，动作忽然停顿。
“怎么是你？”
沈星初抿着红唇，往他怀里扑，“斯衍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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