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她竟然在心疼他。
黑色转椅上的人纹丝未动，依旧半合着眼眸。
慕嘉走近了，发现他下颌处新生了些胡茬，在晨光中泛着青灰色，整个人透着股罕见的颓。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
慕嘉偶尔两次喝多酒，当晚都吐了，辗转难眠。
何况，他还大清早过来上班，看起来有钱人，也并不都那么随心宿哦于。
慕嘉的目光，克制不住，落在谢斯衍的脸上，忽然心尖突然颤了颤——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她竟然在心疼他。
心疼男人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慕嘉捂了捂自己的脸，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她干脆大着胆子绕到他身后，指尖悬在半空。
谢斯衍身上浓烈的酒气混合着雪松香，熏得她眼眶发热。
“……那我帮你按摩了。”
最后一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拇指轻轻贴上他的太阳穴，慕嘉触到一片滚烫。
他并非全然没有反应，伴随她的第一下动作，谢斯衍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后颈的肌肉在她指尖下绷紧。
“……疼么？”
慕嘉指腹沿着他紧绷的眉骨打圈，同时垂眸观察他的表情。
没等观察出什么结论，谢斯衍突然向后靠去，后脑勺轻轻地抵在她胸前，阔别两年，突如其来的再度亲昵，慕嘉的心，又克制不住，跳漏了半拍。
“继续。”对方含混地说了句。
窗外，朝阳已经完全升起。
正午十点的日光，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墙上。
慕嘉按了一会儿，感觉到手指发酸，慢下来，没等从他身边撤出，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
“谢总，发改的人来了。”
人在商圈，免不了迎来送往，尤其是各个局里的领导，就算是身处谢斯衍的位置，也不能免俗。
慕嘉滞住动作，呆愣地看着推开门的助理。
同时，谢斯衍的助理也回望着她。
幸好，两个人打过照面，算是知晓他们过往的见证者之一，并没有露出多么诧异的表情。
但明显，这位助理对于她竟然会主动上楼给谢斯衍按摩，有几分笑意。
当着助理的面，谢斯衍终于起身。
目光施施然落上她那张粉白的脸，而后有点戏谑地垂下眼眸，手捏了捏她的手，“等我？”
慕嘉自然是不会等他的。
献殷勤献到一半，被对方的助理撞上，慕嘉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真的不适合追求别人，尤其是……
谢斯衍现在还在追池雾，她这叫什么，撬墙角么。
慕嘉沿着专用电梯径直下楼，刚走进办公室里，正好撞上小林，“慕总监，你脸怎么那么红，发烧了么？”
——
程予安得知慕嘉回国，是在几天后。
两个人正好在一个社交场合碰到。
程予安正在同一个投资商交谈，目光捕捉到一抹身影，手中的酒杯顿了顿，液面泛起细微的涟漪。
“嘉嘉？”
他目光定在那抹身影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惊讶，“你回国……怎么没告诉我？”
慕嘉闻声抬头，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手包链条。
程予安比上次见面时清瘦了些。
定制西装衬得他肩线挺拔，只是眼底那抹温合多年未变，他对自己存了社么心思，慕嘉自然是清楚的，可惜……
她不可能再给他回应了。
在洛杉矶的一年半时间，慕嘉不是没有考虑过破镜重圆，但世界上的事情，可能就是这样阴差阳错。
她当时一直在犹豫，而准备跟他试试时，谢斯衍陪着叶蓁抵达洛城演出。
心情被彻底搅乱。
那句试试还没说出口，就重新被咽了回去。
而现在……
慕嘉抿了抿唇，跟他拉开社交距离，“工作调动。”
她戴着一副珍珠耳坠，莹润漂亮，程予安不由自主地目光落在其上，就听她说，“只是短期在国内。”
这话说得轻巧，却让程予安唇角的笑意，微微地凝固。
他太了解慕嘉了。
她咬唇的小动作，分明是在掩饰什么。
“是么？”程予安的目光越过她肩头，目光不远不近地，落在门口刚步入的谢斯衍身上。
对方也像是有所感应，突然转头，眼镜后的眸光如利箭，于同一时刻射来。
慕嘉回了回头，看到那抹熟悉的人影，不由地一窒，一时间，竟然生出几分，出轨被抓包的错觉。
镇静点。
她在内心跟自己说。
谢斯衍跟自己，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呢。
她努力地挺直脊背，像是在向他证明自己不心虚，扯了扯唇，对着程予安微笑了一下，“确实是短期出差。”
程予安温吞的性子不会逼迫人，见她不想多聊，自然也没有继续追问，他低下头看了看时间，邀请她，“嘉嘉，要不要看看我上次跟你说的，专门为贫困山区儿童投资的道边图书馆项目？”
慕嘉已经因为身后谢斯衍的目光，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此刻压根顾不上程予安说了什么，下意识手攥上他的手指，“好啊。在哪里？”
……
半小时后，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开发区广场前。
慕嘉呆愣愣看着施工完成等待剪彩开业的夜间图书馆，建筑由玻璃幕墙构筑，此刻亮着灯，璀璨夺目，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贫困山区儿童，真的能到达京市开发区，使用这个图书馆吗？
“所有设备都是最新款，”程予安站在她身侧，指向馆内通明的灯火，“24小时恒温恒湿系统，德国进口的阅读灯……”
慕嘉看着广场上搭建好的剪彩台和横幅，明显，宣传的噱头是以贫困助学展开的。
所有的筹备工作，也都已就绪。
“慕嘉忍了忍，实在没忍住，扭过头，轻声问，“从最近的山村到这儿，要转几趟车？”
“……”程予安解西装扣子的手顿了顿。
远处工人们正在调试音响，主持人激昂的试音声隐约传来：“……改变命运的殿堂……”
“嘉嘉，”程予安突然转身，身后的玻璃幕墙映出他微微蹙起的眉，他压低声音，“有些事不能细算。市政嘱托程氏旗下的企业承建贫困助学工程，要真把这些建到山区，京市的领导层靠什么拿业绩？”
慕嘉目光微滞，看着他，从没有像现在一刻，意识到，大学时代远去了。
她低低“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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