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她少女时期的心事，实现了。
宋明西静静注视着周叙的脸。
这一年多来，他看上去似乎也并未过得多么洒脱。
曾经那个眉宇间总带着不羁的周家大少爷，如今被婚姻跟生活历练，平添几分沉稳。
宋明西想起来，周叙甚至很久都没有像过去那样出去纵情潇洒了，以至于现在她看他，总觉得他整个人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种属于“人夫”、“孩子爹感”——那种略显收敛的带着责任感的味道。
宋明西瞥了一眼睡得正酣的小莲藕，轻轻哼了一声，别开视线，语气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看你表现。”
周叙立即望过来，声音低了几分：“怎么表现？老婆。”
他喊的亲昵。
宋明西索性抽出他握在手里的手机。
屏幕还亮着，映出她清凌凌的眼睛。
“把她联系方式删掉。”这属于给台阶下了。
“早删了，”周叙没丝毫犹豫，径直点开手机通讯录和社交软件，一一翻给她看，“我发誓，那天真没认出她。”
“她那张脸估计动过，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宋明西没控制住，抬眉看他，“合着整容咖是吧？”
周叙看她态度转缓，顺着接口，“她跟我在一起时还没整……”
“当然，她照片我这儿一张没留，早就清干净了。”
一桩八百年前的荒唐旧事，如今被他郑重其事地捧出来，剖白得干干净净，宋明西觉得，自己要是再抓着不放，到时候真闹到宋、周两家长辈都关注，那也是挺没意思的。
“行吧。”
宋明西转身想往楼上走，手一把被周叙攥住，“老婆，”他像是狗狗眼一样，可怜巴巴看她，“还分房睡吗？”
——
慕嘉是在半年后，跟着谢斯衍回谢家见过父母的。
一路上，她端坐在车后排，脊背挺得笔直，像个第一次参加开学典礼的小学生。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隔几分钟，就忍不住侧过身问谢斯衍：
“这件大衣会不会太随意？我头发扎起来是不是显得更稳重一点？礼物……礼物是你准备的，你应该了解你父母的喜好。”
谢斯衍挑眉，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
慕嘉今天一身浅色系，看起来十分温婉，细细打量，倒还真有几分人妻的感觉了，谢斯衍脊背后靠，目光凝在她身上，嗓音散漫，“你紧张什么？”
“娶你的，又不是她。”
慕嘉，“……”但拆散我们的，是她啊。
当然，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既然决定正式确定关系，总有这一天要面对他的父母，何况，程玉的糕点，她这大半年也吃了不少。
每一口，都像一种无声的示好。
一直躲着不见，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车缓缓驶入谢家老宅前的林荫道。
时已入夏，距离她从洛杉矶回国的冬日，悄然过去了半年。
阳光不再像冬天那样稀薄苍白，而是变得饱满而明亮，暖光黄色的光纤透过层层叠叠的翠绿枝叶，在老宅斑驳的灰砖墙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这座饱经风霜的老宅，在盛夏的日光里呈现出另一种气象。
爬山虎茂密地覆盖了西侧墙面，在微风里泛起绿色的涟漪。
琉璃瓦檐角在日照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仿佛被时光打磨得愈发沉静。
车身还未完全停稳，谢斯衍就察觉到身旁的人深吸了一口气。
他转过头，看见慕嘉望向窗外那扇逐渐接近的雕花铁门和门后显露出轮廓的别墅，她的目光在明亮的夏日光影里，渐渐沉静下来，像是要把勇气，沉淀进心底。
谢斯衍的手掌温热，将她的手紧攥在掌心。
他侧过头，嗓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别怕。”
慕嘉闻言，脊背下意识挺得更直。
她没扭头，目光依旧望向前方，“走吧。”
谢斯衍注视着她故作镇定却隐隐透出坚毅的侧脸，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
好像距离他梦想中的未来，又近了。
谢斯衍从没告诉慕嘉，她在大学时鼓足勇气撩他，他也在同一时刻动摇，或许就是那时候的心猿意马，在内心种下了一颗欲望的种子，在得知她跟程予安在一起后，生根发芽，逐渐吞噬他，让他铤而走险。
当然，这种肮脏心事，她不问，他不讲。
就交给漫长的余生，一一述说吧。
——
在谢宅的晚餐，进行得出乎意料的平静。
菜式并不铺张，却样样精致，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程玉话不多，不过举止周到，偶尔问及慕嘉的工作和口味，谢父则大多与谢斯衍聊些公司事务和时事见解，虽然称不上热络，但看得出，他本来就是沉稳的性格，久居上位者的姿态，毕竟跟自己隔着年龄，没有太多话题，也在情理之中。
直至晚餐结束，两人告辞出门。
夏夜的微风拂过庭院，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
坐进车里，慕嘉忽然转过头，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谢斯衍，你是不是……提前打点过了？”
她想象中的种种刁难与冷遇并未发生。
他父母的态度虽仍有些距离感，却远比她预想中要温和，甚至称得上客气。
这反常的顺利，反而让她心生疑惑。
谢斯衍闻言侧过头，窗外流泻的光影掠过他深邃的眉眼。
唇角缓缓牵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谢斯衍整了整衣领，脊背松懈下来，靠在驾驶位上，没直接回答，只是目光放在前方。
“蜜月想去哪个国家？”
慕嘉正带上车门的手一抖，保持着姿势，目光直直地看过来，“谢斯衍……？”
“怎么了。”谢斯衍勾勾唇，手臂探过去，替她关上门，顺便系好安全带。
安全带像是一束绳索，将慕嘉整个人固定在副驾驶位置上。
“光睡不负责吗，你。”
说话时，却是含笑的，慕嘉被他说的，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手环绕上他脖颈，视线越过谢斯衍尚未来得及撤回驾驶位的肩膀，透过全景天窗，去看天际的繁星。
恒河沙数，光年流转，她少女时期的心事，在这个夏天，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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