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戏台子搭好了
夜露深重,从霜回到院子时踮脚多燃了盏灯。
四扇大屏的金丝楠木锦屏后,虞令仪将沐浴出来。
她穿了素色的寝衣,若隐若现的蝴蝶骨犹带水色,见她回来便柔声道:“如何,那双儿可听进去了?”
双儿就是这次和陆若娴一起回陆家的丫鬟。
今日宣宁公府宴席结束之后,陆若娴就跟着邹文敬回了邹家,却是遣了双儿回府收拾她这几日的用物。
从霜抿了口茶,望一眼月色狡黠道:“夫人放心,奴婢都办妥了,双儿出府的时候是将好听到灶房两个婆子议论的,那婆子在府中受过您恩惠,不会将咱们透露出去。”
虞令仪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这两年在陆府掌家也不算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至少许多地方的人她都熟悉,虽然大半都是原先陆老夫人的人,也总有向外采买仆役的时候。
这样的人便是能够为她所用的了。
从霜已然在回府后知晓她这样做的用意,小声又道:“夫人,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二小姐居然在今日这么多人的关头想让夫人当众出丑,实在是用心险恶。
从霜已经开始期待她得知邹家公子外面有人时,会是怎样的疯狂了。
“你给张掌柜去封信,让他在市井找两人盯一盯邹文敬的行踪,尽量打探到他那外室具体在城西什么位置。”
张掌柜就是宝安堂的管事。
邹文敬那外室既然有了儿子,他便不可能一月都不去上一回的,只要留意着便总能发现。
“还有陆若娴那里,若她提前去了宝安堂便晾一晾也无妨,左右送子圣手是我们安排的,什么时候坐馆自是由我们决定。”
有时候对女子来说,越是不那么容易得见的反而越容易相信。
从霜眼中一亮,在心里一一记下。
淡淡的月光透过支摘窗,落在虞令仪白皙的颊面上,越发有了一种清透的美丽。
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而笑了起来。
“从霜,很快就要年底了,或许老天都在帮我们。”
她们的确是鲜少出这陆府,可每回年底的时候便是最为特殊的时候。
因为那些铺子便是到这个时候最为紧要,虞令仪也总是一家一家亲自去收账。
陆老夫人既然有让她用自己嫁妆贴补陆府家用的意思,自然到了这个时候也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么,她必须得将这个戏台子搭好了才行。
……
翌日天不亮的时候霍诀就带了昼羽丛阳还有一队锦衣卫出了城。
他们乔装打扮,身上却都佩着绣春刀,预备一路走官道去一趟襄地。
此去是要办一趟皇家的事。
当今崇祯帝子嗣并不丰,如今也唯有太子和端王在朝堂形成两派势力相互争权,彼此厮杀。
东宫太子素有储君贤明,也极受大雍百姓爱戴,若能登基必是一代明君。
偏有一点,也是最致命的一点。
太子体弱,曾被断言活不过三十五岁。
于是半数朝臣为了江山社稷,都力谏更换储君人选,端王就是在这时候冒了头。
霍诀此去办的却是崇祯帝手足的事儿。
崇祯帝子嗣不丰,兄弟却不少,南地的襄王原本就藩就的好好的,两月前突然没了。
还不是寿终正寝,而是死于后宅争斗。
这极大的损毁了萧姓皇室的颜面。
而后便导致襄王府乱了。
因为襄王的子嗣也多,正妻却只生了女,这就导致能继位的都是庶子。
偏偏庶子里听闻有一个乃是襄王妾室与外人私通所出,还妄图勾结外人谋得亲王爵位。
崇祯帝闻知庶子猖狂当即大怒,便派了锦衣卫去处理这事。
因为毕竟事涉皇室,刑部那帮子人不便处理,北镇抚司就成了出头的。
要霍诀来说,这都是些狗屁倒灶的事,偏偏他在这个位置领着这个俸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至少比一年到头都在都城待着有意思。
“镇抚,前头那人怎么看着那么像……宋公子?”
昼羽忽而这般说着,霍诀眯了眯眼,堪堪在那人身前勒停了缰绳。
一身象牙白滚边镶银丝的长锦衣,后背还背着个包袱,高束着马尾仰头笑得人畜无害。
还真是宋景澄。
“执安,我不放心你,你带上我一起吧。”
他目光里带着恳求,倒似是真的为了他好一般。
霍诀唇边扯开个笑,却没同他说话,而是侧头看了眼昼羽和丛阳。
“你们两个,谁将我的行踪透露给他的?”
昼羽一脸茫然,反倒是丛阳略心虚地抬头看了看天。
他这般模样哪还用盘问什么,昼羽当即在马上拍了把他的肩头,怒声道:“丛阳,你的主子到底是镇抚还是宋公子?你这样是要被锦衣卫除名的!”
不忠不义!呸!
丛阳张了张嘴想说宋景澄不是外人,可又想到他早就和自家镇抚决裂了,当即耷下眼皮道:“镇抚,是属下不对,属下领罚。”
昼羽说得对,当锦衣卫首要的就是得忠诚。
宋景澄咯噔一下忙道:“执安,不关他的事,是我威逼利诱他想知道你的行踪的!”
他不想和他决裂,也知道霍迟的死是他一辈子心里的伤口,可要让他看着两人越走越远,他只会心痛难当。
所以总是想知道他的行踪,也是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可是很显然的,霍诀并不领情。
他眸中有些冷,薄唇似盛京的春风裁剪出一枝桃花,勾起一点艳色弧度。
“既然是威逼利诱,今日他能在宋公子威逼利诱下告知我的行踪,明日也能在落入他人手里时出卖于我。”
丛阳欲哭无泪,在他身后忙无声摆手。
不是啊,他真不是这样的人!
他只是看在宋公子往日那么多年都和他们还有镇抚交好的份上一时心软。
若是哪个北镇抚司的仇人,他肯定咬死了不会开口啊!
昼羽冷哼着看了他一眼,并不帮他说话。
霍诀睨着宋景澄,沉下了眉眼,“至于宋公子,还是打哪来回哪去吧,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没法和宋国公交代。”
“驾——”
霍诀撂下这句便一勒缰绳扬长而去,后头的昼羽丛阳等人也连忙跟上。
“霍诀!霍执安!”
宋景澄挥了挥马蹄踏过的烟尘,目光有几分颓丧。
他瞧了眼身上的包袱涩然一笑。
得,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宋景澄只得又转身往城中走。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是,他刚进城没多久就看到了一辆马车。
端王府的马车。
宋景澄凝着那刚从一个香粉铺子出来,将要踏上马车的女子。
日光濯濯,女子月白斗篷下是雾紫色的容纱曳地裙。
眉是远山黛,唇是胭脂浓。
高高堆起的鬓发恍惚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娆之意。
“王妃,那好像是宋公子。”
奢华的马车边上,沈漱玉回头看了一眼,正正对上宋景澄来不及收回的眼神,一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双手捏紧裙裾,如醍醐灌顶一般想起了往日种种。
宋景澄触及她满身珠玉点缀,耳边听到了那声王妃,唇边当即浮起几许嘲弄。
而后再也没有回头的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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