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可她到底是和离过的

夜色沉沉，风雪轩门口洒下的清辉如霜般清冷。

到底是下过雪的盛京，天色乌沉，空气里的风也不像春日那般多情，反而冰冷沉重又毫不客气地从四面八方刮了过来。

莫说是蒋晗，就是虞令仪都觉得颊侧有些刺疼，忍不住将脸埋进了狐裘领口的一圈绒毛里。

也不知他是怎么在门口等了一个时辰的。

蒋晗在一旁不远不近地看着她，几乎片刻都舍不得移开目光，便是在夜色里那张脸也皎若玉色一般，散发着剔透的光芒。

他很难有这样的机会能够见到她，因此分外珍惜。

便是眨眼都有几分不舍。

虞令仪忍不住脸热，芙蓉面顿时又娇艳的如同夏日里的石榴似的，又偏头给从霜使了个眼色。

从霜十分有眼力见地站在了二人中间，抬起下巴看着蒋晗道：“蒋大人，这是在风雪轩门口，还请蒋大人收敛着些，莫要吓到了我们娘子。”

蒋晗顿时收回目光，涨红着脸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他话音刚落，风雪轩的门便打开，是采芙从里头走了出来。

她将姜汤递给蒋晗，径直道：“蒋大人快喝了这碗姜汤早些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我们娘子为了待客还要在外头陪着您。”

蒋晗顿时反应过来，一把接过姜汤咕咚咕咚灌入口中。

采芙又自身后人手里拿来两个新鲜热乎的汤婆子，一左一右地放到他两个手里。

“喏，这是娘子吩咐给您的汤婆子，您现在可以走了。”

汤婆子握在手里即刻就生了热意，蒋晗却还是有些支支吾吾的，又忙作揖感谢。

虞令仪亦欠身道：“天色不早，蒋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蒋老夫人该担心了。”

蒋晗想到今日晚归之事并未提前知会蒋老夫人，连忙应声道：“如此便多谢虞娘子，蒋某这就回去了。”

“还请虞娘子保重身子，切忌太过操劳。”

虞令仪浅浅颔首，又避开他临行前望过来的深深的一眼，偏头去瞧檐下悬着的灯笼。

至于他带来的那个锦盒，自然是让他从哪带来再从哪带回去。

等他走后，采芙才轻轻呼出口气。

从霜偏头疑惑地看着她，问道：“采芙，我怎么觉得你好似有些针对蒋大人？”

方才的态度实在是太明显了，蒋大人明显还对她们家娘子恋恋不舍，采芙已经几次三番张口赶人了。

采芙有些气鼓鼓道：“他一个多时辰前就在这里了，我与管事说劝他回去，他却如何都要坚持在这里等。”

“我没觉得他有多喜欢咱们娘子，你瞧方才我们娘子都冷成这样了，他还是盯着娘子看的都没发现。”

采芙瞧了眼虞令仪，望见她泛着霜色的脸当即道：“走了走了！边回院子里边说话！”

“娘子，奴婢已经备下了热水，娘子快些去沐浴吧。”

虞令仪清艳的面庞上添了抹笑意，揶揄道：“还是我们采芙会心疼人，好了，那我先去沐浴了。”

她沐浴一贯不喜身边有人伺候，所以两人都是知晓的。

待虞令仪走后，两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那这可如何是好？这往后若是蒋大人再来风雪轩……”

采芙道：“那就都不让他进来不就是了，除非他有什么大事。”

从霜叹了口气道：“你不知晓原先，蒋大人对咱们娘子真的是痴心一片，上回还帮了咱们一个大忙，这要这么对他我还是有些心中不忍……”

采芙掩唇打了个呵欠道：“一切还是听娘子的，娘子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从霜心道也是。

也不是蒋大人喜欢她家娘子，娘子就一定要同他好的。

不管娘子以后嫁不嫁人，只要她开心就是了，她们想这么多都还不如回去睡个好觉。

……

蒋晗一路抱着两个汤婆子回了鹿鸣巷的宅子，身上虽冷心中却始终都是暖的。

他缓缓推开门，原以为蒋老夫人已经睡下了，没想到她还是在檐下一边做着绣活一边不住往门口张望。

一旁还放着一个炭盆，只是不是上好的银丝炭，燃起来总是有些气味。

“哎哟，母亲，这么冷的天，您在檐下又弄这东西做什么？”

蒋老夫人放下手中东西站起来，颤巍巍拉住他的手道：“晗儿，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母亲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蒋晗忙满脸愧色地低下头道：“是有一点事耽搁了，儿子好着呢，母亲您就放心吧。”

“外头冷，有什么咱们进屋说，这东西也别做了，我不是同您说了许多回了，晚上做这东西最是伤眼睛，白日也不用做，儿子现在有俸禄，能够养活得了您……”

蒋晗絮絮地说着，蒋老夫人却一眼看到了他放在身侧的东西。

“晗儿，这是什么？”

蒋晗闻言支吾了两声，知晓怎么也瞒不过去便将实话说了出来。

原以为只是一桩小事，没想到蒋老夫人一张脸瞬间就染了怒色。

“是虞姑娘同你要的还是你自己要买的？你不是说攒下的银钱都留着在盛京买宅子吗？”

蒋晗忙道：“母亲，要真是虞姑娘同儿子要的，怎可能又让儿子带了回来？”

“虞姑娘压根不肯收！您就别瞎猜了！”

蒋老夫人闻言还是有几分心中不舒坦，抓紧了他的手道：“晗儿，你老实同娘说，你这些年一直拖着不娶妻，是不是就是为了等她同陆家和离？”

蒋晗唇瓣嗫喏了几下，一双眼也闪过心虚。

他是个不会撒谎的性子，便是撒谎也能叫蒋老夫人再看出来。

“儿子只是一厢情愿，儿子这几次去风雪轩，虞姑娘都是疏离有加，可是儿子就是忍不住想要关心她，她绝对不是娘您想的那个意思！”

蒋老夫人胸口起伏了几下，“娘知道了。”

“你在外头受了冻，早点去沐浴吧，别落了什么病根。”

蒋晗闻言当即以为这事揭过去了，笑着应了声好，转身回了屋中。

蒋老夫人看着地上的东西，到底是忍不住心中生了怨怼。

她知晓自己这条命是当年虞令仪救下来的，可要是早知道自家儿子能被她迷成这样，就连积攒了这么多年的银子都能说买东西就买东西。

她倒宁愿虞令仪当时没救自己。

虽然她是大家出身，可她到底是和离过的。

自家儿子虽然清贫出身，可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官，以后能平步青云也说不定。

怎么就看上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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