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公府赴宴

宋景澄眼眸一转，悄悄贴了上去竖起了耳朵。

这处雅间是在二层拐角，本就极不起眼的位置，如今这般倒是方便了他偷听。

虽不是君子所为，可如今放眼整个盛京，谁还会将他当做正人君子？

内里的人声音同样压得很低，只大约没想到门外偷听的人武功在他们之上，便是压得再低也尽数落入了旁人的耳中。

“霍诀这个杀千刀的，办起案真是六亲不认，贿赂还贿赂不了他了！”

“他是宣宁公世子，怎会缺那点黄白之物？”

“爷，那咱们该怎么办？眼下圣上也盯着盐税案子，咱们又不如那陆砚之命大有人为他开脱，咱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吗？”

“呸！说的什么晦气话，就算是死我今日也要拉着那个姓霍的垫背！”

“他如今不是一个人住在外头吗？我就不信他如今还就刀剑不入了，你，等会就去找几个人，务必帮我出这一口恶气！”

宋景澄悄然退开，不动声色地下楼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说倚红楼是是非之地当真一点都没错，总能碰上一点意想不到的事，如今不就被他撞上了？

既然是撞上了，那他自然要去提醒那人一声。

宋景澄径直去了北镇抚司，得知霍诀早已离开，又循着记忆去了他在城南的私宅。

昼羽得知是宋景澄来了，亲自来开了门。

“宋公子，这么晚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宋景澄望了一眼他身后黑漆漆的庭院，语气微沉地将方才在倚红楼偷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末了，他顿了一下又道：“你让我见一见他，兴许你我这个说话的关头他就已经遇到了刺客。”

昼羽摇头，板着脸道：“那宋公子属实是多虑了，此事属下已经知晓，待会就会禀报镇抚，宋公子还请回吧。”

丛阳还在里头看着，再说了，即便是有刺客，难不成他们家镇抚学的那一身武艺就都是吃素的？

宋景澄作势要往里闯，昼羽眸中一厉便要将他拦下。

二人打着打着，在宋景澄的有意引导之下当真打到了霍诀卧房外的院子里。

昼羽瞧了眼黑漆漆的卧房，语气不耐道：“宋公子，莫要让属下难做！”

宋景澄一边抽空应付他，却也一直没有下死手，一边侧身喊道：“霍诀！霍执安！”

好不容易有了借口名正言顺的过来见他一面，没有真的见到他怎么会甘心离去？

“吵什么？”

听到这抹熟悉的声音，宋景澄唇边的笑还没咧开，倏然一柄锋利的剑就擦着他的鬓发一闪而过，钉在了他身后的榕树上。

他眼睛瞬间闪着哀怨地看向来人，“霍执安，你怎么如此狠心？”

这剑要是再偏离个一两分，他这英俊的相貌就要毁容了。

霍诀寝衣外只虚虚搭了件氅衣，鼻深目邃的脸半隐在檐下，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瞧出宋景澄的意思，他翘起唇角讥讽道：“深更半夜闯我宅邸，没要了你的命都是你今日走了大运。”

他转眸看向昼羽，似乎是质问他为何没看好将人放了进来，昼羽心中一凛，赔罪的同时将方才宋景澄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霍诀对此十分不放在心上，但这个时辰扰人清梦总归是一件让人烦躁的事情。

“你快将他带出去，如果这点小事你和丛阳都解决不了的话，留你们两个也没什么用了。”

他话中意思不止是将宋景澄带离霍宅，还有让他们处理那些可能即将到来的刺客之事。

昼羽木着脸看向宋景澄，“宋公子，请吧。”

他也没料到今日宋景澄会突然来了这里，说起来他都有好久没有“缠着”他们家镇抚了。

想起二人的纠葛，昼羽心底也是叹了口气。

宋景澄见始终逃脱不掉被赶的命运，正色道：“霍执安，我不止是担心你的安危，我是真的还有些话要同你说。”

“都已经两年多了，你要杀要剐我都听你的，这两年多我尚且护着自己这条命就是为了把它留给你，任你想取的时候便来取，但是你别对我像陌生人一样。”

嗯……留着这条命还活着也有一半是为了沈漱玉的缘故。

虽然她抛弃了自己，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舍不得死，兴许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吧？

霍诀黑眸定定地看着他，不为所动道：“你凭什么觉得你的命能同阿迟的命一样？”

这话对宋景澄来说其实是十分扎心的。

原本他们二人还有霍迟都是一样的要好，也一起经历了许多事，他也知晓他们两个是嫡亲的兄弟，自己便是同他们玩得再好也是没法同他们互相在彼此心里的地位比的。

但霍诀这话说出来，还是颇有那种“负心人”的凉薄之态。

宋景澄佯装恼怒道：“霍执安，那你想让我如何？”

活着也不受他待见，死也不让他死，那他真里外不是人了。

霍诀转身朝卧房里走，只留给他一句：“你就好好活着。”

活着和他一起赎罪。

否则，便没有太多人记得阿迟，他也不知自己该恨谁了。

……

“娘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风雪轩里，采芙给虞令仪簪上一支玲珑点翠的蝴蝶簪，腕上又套了一枚金银掐丝的腕镯，这才罢了手。

虞令仪瞧了眼铜镜，轻启丹唇：“将我那件月白的斗篷拿过来，而后便出发吧。”

公府的宴席不能打扮得太糊弄了，这点虞令仪也心知肚明，所以才任由采芙将妆匣里数一数二的首饰都拿出来簪到了发髻上。

只是既然华贵便不在多，否则便显得俗气了。

眼下镜中女子美眸低垂，眉眼如画，芙蓉面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夺目，从霜见了也是暗自点头。

“娘子，这是您离开陆家之后第一次赴宴呢。”

虞令仪暗道的确是如此。

前些时日她在收到帖子之后便让采芙去打听还有哪些人家收到了宣宁公夫人的帖子，得到的结果是极有可能只有她一个。

而上回在许记面馆，霍诀的回答也几乎是印证了这个消息。

按理说她才刚刚和离，为了避免那些是非或是旁人有意的嚼舌根，人多的宴席的确是不宜走动的。

只是宣宁公夫人如此妥帖，她若再不去定是说不过去的，况且霍诀那话也是被她放在了心上。

如果可以，她自然也想与宣宁公夫人结个善缘，不说什么谈经论法，有一两分交情也是足够了。

主仆三人上了马车，缓缓朝着宣宁公府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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