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根基歪了？我来帮你扶正！
那一声暴戾的怒吼，如同一桶混合着冰渣与污泥的冷水，瞬间浇灭了现场刚刚燃起的“收房”热情。
空气中那股好不容易升起的暖意被瞬间抽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刺骨的、混合着暴虐的阴寒。
所有排队的业主灵，都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齐刷刷地转头，望向那股黑色怨气的源头，眼神中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刚刚领到手的“房产证”，那温热的塑封膜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冷，上面的金光也黯淡下去。
一个身影，缓缓从中心楼王的顶层飘落。他身上的名牌西装，已经被血迹染得斑驳，面容扭曲，双眼赤红。
这不是普通的怨灵，他就是这片烂尾楼盘的“地基主”，也是所有怨念的“总开关”——跳楼自杀的开发商，马文涛。
“地府房产证？资产置换？”马文涛发出一阵疯狂的、嘶哑的笑声。
“少拿这种哄骗乡下野鬼的废纸来糊弄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上位者对规则的极端蔑视。
“老子当年玩合同杠杆的时候，你们这些小鬼还在穿开裆裤！”
他伸出一只虚幻而扭曲的手，先是遥遥指向岗亭前的安宅三人。随即，用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缓缓扫过全场瑟瑟发抖的业主灵。
“这房子是我的！这地也是我的！”
“你们这些韭菜，生前被我一茬一茬地割，死后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
“你们的怨气，你们的绝望，都是滋养我、壮大我的甘霖！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拿着一张破纸就滚蛋！”
话音落下，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精神威压，如同沉重的穹顶，轰然罩住了整个工地。
那些刚刚还满心欢喜，脸上泛着微光的业主灵，面容迅速变化。安详与期待褪去，重新被那种熟悉的、死水般的麻木和绝望所取代。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排队秩序”，在这股蛮横无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监控车内，气氛瞬间凝固如冰。
“A级怨灵，已经生出了鬼王的雏形！”清虚子道长一字一顿，苍老的脸上，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已经成了这片地缚灵的‘王’，通过吞噬和支配其他弱小灵体的怨念，在这里形成了一个伪领域。”
“在他的领域里，他的意志，就是唯一的规则！”
“他的怨念逻辑和那些业主完全不同。”
冷月清冷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带着一丝棘手。
“业主们的核心诉求是‘得到’一个家，而他的核心诉求是‘掌控’一切。”
“你们给出的‘置换合同’，是对他所有权的根本性挑战。”
“这下麻烦了。”岗亭里，钱小小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她的法律知识，她的商业逻辑，都建立在一个名为“契约精神”的基础之上。
而眼前这个鬼王，恰恰是契约最彻底的践踏者，是规则最狂暴的破坏者。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道理”二字最大的嘲讽。
“队长。”周通的声音有些发紧。
他眼前的AR镜片上，数据流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跳动，甚至出现了一丝乱码。
“警报！目标能量波动是现场其他灵体平均值的五十倍以上！”
“并且，他的能量已经与整个楼盘的地脉怨气深度相连，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局域网络！”
“他是中央服务器，其他所有鬼魂都是被强制连接的终端。”
“不把他这个服务器拔掉，我们一个客户都带不走！”
“跟我玩垄断？”安宅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了之前的轻松惬意，多了一丝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的锋利。“不好意思，我们安居工程队，最擅长的就是反垄断。”
他顿了顿，补上了后半句。“和……强制拆迁。”
他向前迈出一步，不算高大的身影，却稳稳地将钱小小和周通护在了身后。
独自一人，面对着那股仿佛能吞噬天地的滔天怨气。
“马总是吧？”
安宅的声音不大，却被某种力量加持着，清晰地穿透了鬼哭狼嚎般的风声，传遍全场。
“你的楼盘，存在着严重的设计缺陷和结构性风险。”
“按照《三界建筑安全生产条例》第三十八条规定，对于严重危害公共安全的‘危楼’项目……我们作为持有专业资质证书的工程队，有权进行强制性的‘结构勘探’。”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废话！”
马文涛被他那公事公办的语气彻底激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他猛地一跺虚幻的脚。轰隆——！
地面上，无数锈迹斑斑的钢筋与破碎水泥块的虚影破土而出。
它们如同一条条苏醒的毒蛇，缠绕着粘稠的黑色怨气，从四面八方直扑安宅的面门！
然而，安宅不闪不避。
他只是从腰间那个磨损严重的帆布工具包里，不急不缓地抽出了一件东西。
不是势大力沉的铁锤，也不是高速旋转的电钻。
那是一把工程测绘时才会用到的，激光水平仪。
这把水平仪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深灰色合金打造，线条硬朗，充满了冰冷的工业美感。
在水平仪的正中心，光学镜组之上，镶嵌着一枚小小的、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八卦图。
在安宅将它拿出的一瞬间，他的眼前，淡蓝色的系统面板一闪而过：
【破煞激光水平仪（工装级）】
【功能一：结构勘探】：发射高浓度纯阳之气聚合而成的激光，用以勘探并标记灵体、法阵、结界的能量结构弱点与核心承重节点。
【功能二：强制校准】：对无序、扭曲的能量结构进行“拨乱反正”，可用于破除法术、驱散邪祟、以及……物理层面的矫正。
安宅单手举起水平仪，动作平稳得像是在测量一面墙体。
他的拇指在机身上的开关处，轻轻一按。
“滋——”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启动声。
一道笔直的、仿佛能切割黑暗本身的红色激光，瞬间从水平仪的镜头中射出。
那光线纤细却凝实，如同一把在无菌环境中烧得滚烫的手术刀。
它精准无比地划过那些呼啸而来的钢筋水泥虚影。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法术对撞的光焰。
只有一阵如同烙铁烫入冰块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那些由怨气构筑的、凶猛狂暴的造物，在红色激光的照射下，其内部极不稳定的能量结构被瞬间破坏。
它们就像是被划开的、结构疏松的豆腐，在半空中寸寸断裂，悄无声息地消散成缕缕黑烟。
红色光束余势不减，去势更快。
在马文涛来不及反应的刹那，直接打在了他的鬼体上，从他的胸口横扫而过。
“啊——！”
一声凄厉痛苦的惨叫，从马文涛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的鬼体被那道红光扫过的地方，冒出滚滚黑烟，仿佛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不可磨灭的烙印。
构成他身体的怨气，正从那道“伤口”处疯狂外泄。
“不可能！”
他惊恐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创口，又猛地抬头看向安宅手里的水平仪。
那东西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法力波动，甚至连灵气都没有。
就是一件冰冷的、死气沉沉的工业品。
可它却给自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源自结构本身的刺痛！
“这是什么法器？！”
“法器？不，这是科学。”
安宅淡淡地说道，他手持水平仪的姿势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他看上去，真的就像一个严谨到苛刻的工程师，正在检查一面墙是否绝对垂直，动作专业得无可挑剔。
“你的怨气结构，极度扭曲、异常混乱，充满了大量不稳定的能量节点。”
“简单来说……”
安宅调整了一下水平仪的角度。
那道红色的激光束在他手中变换，形成了一个精准的红色十字准星。
准星无视了马文涛周身狂暴翻涌的护体怨气，精准地锁定在他鬼体的心脏位置。那个他怨念最核心的源头。
“马总，你的根基，歪了。”安宅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专业的弧度。
“作为本项目的总工程师，”
“我有责任，帮你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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