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往事
刘瑾早已在角门处候着，一见到李长庭的身影即刻迎上前，只见李长庭的身旁跟着位身姿卓立的男子，那人被宽大的斗篷帽檐笼罩住，刘瑾并看不清他面容。
“左相大人快随老奴来，太后娘娘已等了有些时辰了。”
因着要在宫门落锁后才能进来，平日这个时辰孝仁太后早歇下了，今夜是要等着李长庭过来才未歇息。
“好。”
李长庭应着，便与身边的人一道随刘瑾进入凤鸾宫。
孝仁太后倚靠在攒金凤凰引枕上，眼皮子正在打架，但心里装着事，硬撑着等到李长庭带从燕楚来的使臣现身。
“太后娘娘，左相大人到了。”
刘瑾回禀后，悄然退下。
“太后娘娘。”
李长庭给她下跪行礼，一旁的男子并未动弹。
孝仁太后掀起眼帘，手指头的丹寇轻轻一挑，李长庭即刻从地上站起来。
随即，她食指往他身边站着的男子指了一下。
那男子见状，方脱下宽敞的帽檐。
“见过太后娘娘，吾乃燕楚陛下派过来查明紫樨丸的使臣，名唤陆柯丞。”
陆柯丞朝凤榻上的孝仁太后微微行一礼，以示尊敬。
可他眉眼之间，分明藏着几分轻视，有种嗤之以鼻之味。
此人瞧着二十岁出头，身姿和样貌都算得上不凡，俊朗的五官散发出斐然贵气，应当是燕楚宗室出来的。
孝仁太后自个便是浸润在皇室里的，这点还是能辨认得出来。
“燕楚陛下怎会派个贵公子过来？”
从他的身上，孝仁太后看到了一二分萧允卿的影子，七八分秦裕林的影子。
她原以为至多会派个在刑部或京兆府里查案老练的臣子过来，不想竟是个看起来毫无经验的。
“太后娘娘难道还要以貌取人不成？”
闻言，陆柯丞的语气变得轻蔑。
“哀家是怕你办不好这件差事，到时候燕楚陛下怪罪到哀家身上来。”
孝仁太后总算睁开眼，直直盯向眼前胆敢与自己顶嘴的燕楚人。
“那要看太后娘娘有没有诚意了。”
陆柯丞眼神覆上几分凉意，更有了几分泯灭众人之相。
孝仁太后心思微微往下沉，能有这样的王侯将相，只怕在燕楚皇室内的地位不低。
“行，哀家就信你一次——”
孝仁太后试探完，唇角露出和善笑意。
“哀家说皇帝那儿无紫樨丸并非空穴来风，早在先帝过世前哀家便知道那紫樨丸的秘密。”
孝仁太后面色蒙上几分心神驰往，好似牵扯出许久之前的往事。
“太后娘娘请说。”
她的话勾起陆柯丞的兴致，他来到这儿本也是要探听清楚紫樨丸的秘密。
若赵无极胆敢欺瞒，他回去定也会对燕楚帝知无不言。
燕楚帝如何处置后梁，便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当年明氏病重，已到了垂危之际，她乃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
“看着心爱之人就要撒手人寰，先帝自然心痛，便到太后面前求要紫樨丸，说要救明氏一命。”
“太后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是个情种，对明氏竟用情到那个地步，他对先帝的夙愿便是想让他以江山为重，又怎会甘心将紫樨丸拿给他去救明氏的命？”
孝仁太后眼角露出轻视，好似是对先帝与明太妃情深意重的讥讽。
“后来呢？”
陆柯丞对这些皇室秘事本不感兴趣，可事关紫樨丸，他便想从头到尾都探个清楚。
“后来，太后并未将紫樨丸交到先帝手上。先帝苦苦哀求见太后都无动于衷，便威胁太后要削发出家，长伴在青灯古佛面前替明氏祈福，好让她有朝一日能痊愈。”
“太后万万想不到先帝会以出家为由威胁她，出于无奈只得将紫樨丸供出，让他拿去给明氏服用。”
说到这，孝仁太后忍不住冷笑出声：“只可惜啊，那明氏是个没福气的，即便是用了紫樨丸后面也没能捡回一条命，没过几日便撒手人寰。”
孝仁太后解恨的神情令陆柯丞微微眯起眸子，说到底这不过是后宫妃嫔间的夺宠罢了。
“这么说，如今紫樨丸是没了？”
陆柯丞警惕地看她。
“自然没了，若你怀疑当初太后给先帝的那个不是紫樨丸，那为何后来先帝驾崩时也没能用紫樨丸救命？”
孝仁太后知道自己说出的这段往事并不能令他十分信服，唯有将先帝薨逝的事搬出来。
“若我没记错，那紫樨丸应当是九华寺的苦禅大师所炼的吧？”
“苦禅大师虽已圆寂，难道九华寺就没有弟子会炼此药？”
来到后梁前，陆柯丞已从燕楚帝口中得知紫樨丸的来历。
“若是有，哀家又岂会不知？”
孝仁太后眼神冷下来，仿佛在告诉陆柯丞，自己这些年在后梁朝建起的根基也不是白打的。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个清楚，李卿会陪着你。”
孝仁太后看向一旁的李长庭，这是在下令让李长庭跟着陆柯丞了，他在后梁的一举一动孝仁太后都要一清二楚。
“臣领命。”
李长庭当即答应下来。
夜已深，孝仁太后将话说完便让李长庭带陆柯丞退下。
彼时的皇宫被黑夜笼罩着，刘瑾怕惊动到后梁帝，领着他们走暗路，一路送到皇宫外头。
坐上马车后，陆柯丞方放下头上帽檐。
他在玉都里的住处暂时安排在李长庭府上，俩人同坐一辆马车回左相府。
“大人明日是打算先去九华寺一趟？”
李长庭试探着问。
“既然太后娘娘说宫中没了紫樨丸，唯有去九华寺一探究竟。”
陆柯丞神色隐晦，却也没想着要隐瞒李长庭。
“那好，明日.本相便陪着大人去一趟。”
李长庭笑着应承。
回到左相府已是后半夜，将陆柯丞带到他住的院落，李长庭方离去。
“大人，如何？”
云卫见人走远，边替陆柯丞宽衣边问。
“那孝仁太后说的话并不十分真。”
陆柯丞明白孝仁太后和后梁帝在争权，身为燕楚朝的摄政王，他最清楚孝仁太后想揽权的欲望有多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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