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魔方
“我们……被困住了。”艾莉娅看着四周，那些囚笼已经连成一片，彻底封死了前进的道路。
“不，还有一条路。”尼克斯指着大厅的正中央。
那里，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囚笼覆盖的区域。
但那片区域的中央，却悬浮着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黑色立方体。
“这是‘低语魔方’。”尼克斯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混杂着恐惧和渴望的语调。
“它是法则囚笼的‘钥匙’之一，只要能掌控它，就能暂时打开一条通路。”
“但……但它会读取你内心最深处的欲、望，然后用你无法抗拒的声音，诱、惑你，吞噬你的意志。”
林炎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魔方上。
他能感觉到，尼克斯在说谎，或者说，它没有说全。
它在看到这个魔方的时候，那虚幻的身体，不自觉地向那边飘了一丝。
那种源自本能的渴望，是掩饰不住的。
就在这时。
一个充满诱、惑的、仿佛能直达灵魂深处的声音，在三人脑海中同时响起。
“想要……回家吗，小天使？我可以为你打开通往天界的门……”
艾莉娅的身体猛地一震，握着长枪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一下。
“想要……离开这个绝望的深渊吗，人类？我可以告诉你深渊之门的真正秘密……”
林炎的心神，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想要……更强的力量吗，小家伙？想要成为真正吞噬万物的混沌之王吗？”
就连莱姆，黑金色的眼睛里，都闪过了一丝迷茫。
这个魔方的诱、惑，根本无法用意志来抵抗。
因为它说的，正是他们每一个人，内心最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眼看艾莉娅就要被蛊惑，一步步走向那个魔方。
林炎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
“艾莉娅！”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的手冰冷而有力，将艾莉娅从那种被蛊惑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这东西，有古怪！”林炎死死地盯着那个魔方，又看了一眼眼神躲闪的尼克斯。
“尼克斯，告诉我，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它……它不只是钥匙。”
“它还是……中枢控制核心的一部分！”
“一旦有人试图强行掌控它，整个法则囚笼的攻击，都会在一瞬间，全部倾泻到那个人的身上！”
“而它自己，则会趁机吞噬掉那个人的灵魂，壮大自身！”
“这根本不是考验，这是一个必死的陷阱！”
必死的陷阱！
尼克斯绝望的话语，如同冰水浇头，让刚刚死里逃生的艾莉娅，再次感到一阵寒意。
这个所谓的“钥匙”，本身就是一个更致命的锁。
巴尔的设计，环环相扣，根本不给入侵者留下任何生路。
而那个“低语魔方”，
在尼克斯揭露了真相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真相……只会带来痛苦，小天使。”
“看看你身后的人类，他只会带你走向更深的深渊。而我，可以给你救赎……”
艾莉娅的脑海中，浮现出天界那永恒的光明，圣歌在耳边回响，亲人的面容是如此清晰。
她的眼神，再次开始涣散。
“别再挣扎了，人类。”
“你的同伴，一个心思不纯的天使。”
“只有我，能理解你回家的渴望。”
“把你的意志交给我，我将为你铺平回家的路……”
林炎的心神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甚至看到了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看到了自己曾经熟悉的世界。
那是他内心最深处，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的秘密。
“咕叽……咕叽……”
莱姆的情况最严重。它对力量的渴望是纯粹的本能。
魔方的低语，对它来说，就像最美味的糖果。它的小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向魔方漂浮过去，黑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贪婪的渴望。
“休想！”
林炎猛地一拳砸在自己腿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强行摆脱了幻觉。
他一把拉住艾莉娅，同时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莱姆。
“醒过来！”他对着两人低吼，“这些都是假的！是幻觉！”
他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将艾莉娅和莱姆从沉、沦的边缘拉了回来。
艾莉娅的眼中恢复了清明，但脸上却满是后怕的冷汗。
刚才，她差一点就彻底放弃抵抗了。
莱姆也清醒过来，后怕地缩回林炎怀里，不敢再看那个魔方。
“没用的。”尼克斯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只要你们的欲、望还在，它的低语就永远不会停止。”
“我们的意志，迟早会被它一点点磨碎，然后吞噬。”
“欲、望……是无法被消灭的。”林炎看着那个不断旋转的魔方，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你说得对。”
“既然无法抵抗，”他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弧度，“那就拥抱它，甚至……吞噬它！”
“什么？！”尼克斯以为自己听错了。
吞噬一个由巴尔创造的、以欲、望为食的法则造物？这个人类是疯了吗？
“艾莉娅，用你的圣光之力，守护我们的灵魂核心，隔绝它的精神污染。”林炎迅速下令。
“莱姆，这一次，我需要你主动去‘拥抱’那股贪婪。”
“咕叽？”莱姆歪着小脑袋，满是困惑。
“那个魔方，是以‘欲、望’为食的对吧？”林炎冷笑道，“那我们就喂给它一种它从未尝过、也无法消化的‘欲、望’！”
“混沌的本质是什么？是吞噬一切，融合一切，将万物归于原点！”
“你就把这种‘吞噬万物的混沌本性’，当成一种最高等级的‘贪婪’，释放出去！”
“让那个魔方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贪婪’之王！”
这个计划，已经不能用大胆来形容，简直是闻所未闻！
但艾莉娅和莱姆，没有丝毫犹豫。
“好！”艾莉娅立刻盘膝坐下，圣洁的光芒从她体内涌出，不再是外放的护盾，而是向内收敛，形成两道纯净的灵魂屏障，将她和林炎的灵魂核心牢牢护住。
“咕叽！”莱姆也明白了林炎的意图。
它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抵抗那种诱、惑，而是主动张开了自己的“心神”，将自己对力量的渴望，与混沌的本性，完全融合在一起。
一股与魔方截然不同，但本质却更为高级的“贪婪”意念，从莱姆小小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如果说，魔方的贪婪，是想要将一切“据为己有”。
那么，莱姆此刻释放出的贪婪，就是要将一切“吃掉、消化、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这是一种更原始、更霸道、更不讲道理的贪婪！
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低语魔方”，声音突然一滞。
它仿佛一个正在钓鱼的渔夫，突然发现水下咬钩的，不是鱼，而是一头来自远古的、饥饿的利维坦巨兽！
它那充满诱、惑的低语，瞬间变成了惊恐的尖叫。
“你……你是什么东西？！这种……这种纯粹的吞噬意志……”
魔方想要切断链接，但已经晚了。
莱姆伪装出的“混沌贪婪”，像一个巨大的钩子，死死地勾住了它，并且在反向地，抽取它的力量！
“嗡嗡嗡——”
黑色的魔方开始剧烈地颤抖，表面的符文疯狂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它怕了！
“就是现在！”林炎眼中精、光一闪。
他能感觉到，魔方的防御，因为恐惧而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破绽。
“莱姆，找到它的核心！”
“咕叽！”
莱姆的混沌之力，顺着那条精神链接，如同一支无形的利箭，瞬间刺入了魔方的内部！
在魔方的中央，一颗由纯粹的、粘稠的欲、望构成的、如同心脏般的黑色晶体，正在剧烈地跳动。
那就是它的核心！
“混沌——湮灭！”
莱姆毫不犹豫地引爆了刺入核心的那一丝混沌之力。
“啊——！”
一声不属于任何生物的、源自法则本身的惨叫，响彻整个大厅。
那个黑色的欲、望核心，如同被针刺破的气球，瞬间炸裂！
“轰！”
整个“低语魔方”，轰然解体，化作无数黑色的碎片。
而随着它的解体，大厅墙壁上，那些原本连成一片的法则囚笼，光芒一阵闪烁，中间竟然真的裂开了一条仅容数人通过的、安全的道路！
通路，打开了！
“成功了……”艾莉娅松了一口气，撤掉了灵魂屏障。
刚才的意志对抗，虽然没有动手，但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一场大战。
“咕叽……”莱姆也显得有些萎靡，显然，模拟那种“混沌贪婪”，对它的消耗也不小。
林炎将一枚恢复精神力的丹药喂给它，然后看向一旁已经彻底石化的尼克斯。
“走吧，我们的‘钥匙’，已经没用了。”
林炎拉起艾莉娅，抱着莱姆，迅速踏上了那条由囚笼让开的道路。
他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因为，随着“低语魔方”的崩溃，整个法则囚笼区域，所有的囚犯，都从沉睡中，被惊醒了。
一双双充满了暴虐、疯狂、邪恶、怨毒的眼睛，从那些光芒构成的囚笼中，齐刷刷地睁开，死死地盯住了他们这三个，打扰了它们沉眠的不速之客。
……
那条由法则囚笼让开的道路，是通往地狱的走廊。
走在其中，林炎感觉自己像是行走在怪物的阅兵队列中央。
左边的囚笼里，一头身躯庞大如山脉的堕、落古龙，被数十根刻满了禁魔符文的锁链捆绑着，它仅剩的一只独眼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仇恨火焰，死死地盯着他们。
右边的囚笼里，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星辰的邪神大脑，正浸泡在不知名的液体中，无数神经触须微微颤动，散发着令人发疯的低语。
更远处，还有被囚禁的火焰君王、被肢解的深海巨妖、被封印的远古魔神……
这里的每一个囚犯，都曾是某个世界的霸主，如今却都成了巴尔的收藏品。
它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钢针，刺在三人身上。那目光中，有暴虐，有疯狂，但更多的是一种……期待。
期待着这几个渺小的不速之客，能打破这里的平衡，给它们带来一丝逃脱的希望。
“别理它们，快走！”林炎低喝。
艾莉—娅的圣光之力，在这里就像黑夜中的火炬，吸引了所有囚犯的注意力，让她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莱姆则警惕地用触手感知着四周，一旦有任何囚笼出现异动，它就会立刻做出反应。
尼克斯在最前方引路，它飞得很快，似乎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终于，他们穿过了这条令人窒—息的走廊，来到了一个全新的空间。
这里，是“原初奇点”。
巴尔宝库的核心。
眼前的景象，却出乎意料的简单。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最纯粹的黑曜石构成的圆形祭坛。祭坛四周，是绝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
而在祭坛的正中央，一颗拳头大小的、由纯粹的毁灭法则构成的暗红色晶体，正悬浮在半空中，如同心脏般，有规律地跳动着。
毁灭之心！
每一次跳动，都让整个空间为之震颤。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足以让灵魂都为之解体的恐怖威压。
这就是深渊四王之一，毁灭之王巴尔的力量核心！
而在毁灭之心的下方，静静地站立着一个三米高的人形生物。
它通体由流动的毁灭符文构成，线条刚硬而冰冷，没有五官，没有表情，手中握着一把由法则本身凝聚成的、半透明的巨剑。
法理孤王。
它就像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像，静静地守护在这里，仿佛已经站了亿万年。
“它……它在沉睡。”尼克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激动，“只要我们不主动靠近毁灭之心，或者发出敌意，它就不会被激活。”
林炎的目光，却并没有完全放在毁灭之心和法理孤王身上。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尼克斯。
他看到，这个虚幻的小东西，在看到毁灭之心的那一刻，眼中爆发出了一种压抑不住的、混合着贪婪、渴望、以及滔天恨意的疯狂光芒。
它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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