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哥哥，二哥哥
风吹过廊下檐角的铜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将众人从震惊中唤醒。
谢镇山侧过身，手掌朝着虞林的方向虚引了一下。
“这是你们的表弟，林林。”
余婉最先回过神，她快步上前，眼圈瞬间就红了。
传闻里那个油头粉面、粗鄙不堪的丑人，和眼前这个眉目如画、气质清冷的少年，根本是两个人！
她想起了夫君早逝的妹妹，那个同样明媚动人的女子。
眼前这张脸，分明和妹妹年轻时有七八分相像。
这些年，这孩子在虞家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
“好孩子……”余婉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转过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两个儿子。
“林林，这是你大哥哥，谢临洲。这是你二哥哥，谢景行。”
虞林顺着她的介绍看过去。
两个表哥都比他高出一个头，身形挺拔，骨架宽大，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与京城那些文弱的世家子弟截然不同。
他垂下眼帘，朝着二人微微颔首，
“大哥哥，二哥哥。”
礼数周全，不卑不亢。
这声“二哥哥”让谢景行猛地回神，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窘的。
他下意识地避开虞林的视线，眼神飘忽，就是不敢再看那张脸。
余婉道：“奔波了一路，肯定累坏了。早饭还没用吧？快，先进来，有什么话进屋说。”
她说着，轻轻拍了一下身边还呆站着的谢景行。
“还愣着做什么？快带林林进去！”
“啊？哦，哦！”谢景行像是被烫到一样，浑身一激灵，连忙点头哈腰地应着。
他转过身，对上虞林那双清澈的桃花眼，向来话多得能把人烦死的他，此刻舌头打了结似的，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林、林林……里、里面请。”
说完，就跟后面有鬼追似的，同手同脚地往府里冲。
那副样子，看得余婉直摇头。
虞林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将军府的格局与虞靖候府截然不同。
没有那么多雕梁画栋、曲径通廊，处处都是简洁硬朗的线条，青石铺地，廊柱粗壮，透着一股沉稳大气的军旅之风。
府里的下人见了他们，垂首行礼。
众人回到饭厅。
桌上的早膳已经有些凉了，余婉立刻吩咐下人：“快，把给虞公子温着的燕窝粥端上来，再上几样爽口的小菜，都要清淡些的。”
“是，夫人。”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和几碟精致的小菜就摆在了虞林面前。
虞林确实饿了。
他拿起汤匙，安静地小口喝着粥。
他的动作很斯文，脊背挺得笔直，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刻在骨子里的良好教养，与传闻中那个粗鄙不堪的傻子，没有半分瓜葛。
饭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谢镇山和余婉看着虞林，眼中满是怜爱。
而两个表哥，则心思各异。
谢临洲的目光依旧落在虞林身上，只是那审视的意味淡了些，多了几分复杂。
他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和传闻中的形象，有如此天壤之别？
谢景行则是坐立难安，如坐针毡。
他一会儿偷偷瞟一眼虞林白玉般的手，一会儿又飞快地瞥一眼他那张挑不出任何瑕疵的侧脸，心里天人交战。
这真是那个爬了静王床的表弟？
就这长相，还需要爬床？
他要是往那一站，勾勾手指，怕不是想爬他床的人能从城南排到城北吧？
静王是眼瞎了吗？
居然把这么个绝色踹下床？
不，不对，重点是……他真的去爬床了吗？
谢景行心里憋了一万个问题，抓心挠肝的，可看着虞林那副清冷疏离的样子，又一个字都不敢问。
他清了清嗓子，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表弟，从京城到咱们这儿，路途遥远，辛苦了吧？”
“还好，为赶时间，日夜兼程，走了七日。”
谢景行又被噎住了。
这回答，哪里像个傻子？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虞林已经喝完了碗里的粥。
他放下汤匙，抬起头，看向一旁的丫鬟，声音清润：“还能再来一碗吗？”
余婉连忙笑道：“当然可以！饿坏了吧？想吃多少都有！”
很快，第二碗粥又端了上来。
虞林道了声谢，继续安静地吃。
一碗，两碗，三碗……
当虞林斯文地解决掉第四碗粥和半桌子小菜后，终于放下了筷子。
他满足地喟叹一声。
活过来了。
谢景行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他怎么这么能吃？
可看他那清瘦的身形，吃下去的东西都去哪儿了？
而且，明明是狼吞虎咽的食量，动作却偏偏优雅得像是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发出一丝不雅的声响。
吃完早饭，余婉看着虞林，脸上的笑意更温柔了。
“林林，给你收拾的小院，家具都是新打的，桐油味儿还重，得敞着散上一个月才能住人。”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自己的大儿子。
“这个月，你就先和你大哥哥住一个院子吧。”
“你大哥哥性子沉稳，让他带着你，我也放心。有什么缺的，只管跟你哥哥说，或者直接来找舅母。”
虞林站起身，朝着余婉和谢临洲，再次微微躬身。
“多谢舅母，有劳大哥哥了。”
他态度坦然，落落大方，没有半分局促不安。
谢临洲将茶杯放下，“母亲，父亲，我先带他过去休息了。”
余婉点点头，“去吧，让你大哥哥带你过去好好休息一下，奔波了这么些天，累坏了。”
谢临洲起身，对着虞林微微颔首，便转身朝外走去。
虞林跟了上去。
谢景行在原地纠结了一瞬，鬼使神差地也跟了上去。
三人一前两后地走在府中的青石路上。
谢临洲走在最前，步履沉稳，一言不发。
虞林跟在后面，不紧不慢，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致。
谢景行缀在最后，一会儿看看大哥冷硬的背影，一会儿又忍不住去看虞林那截在晨光下白得晃眼的后颈，心里跟揣了十几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谢临洲的院子在将军府的东侧，很是宽敞，院里还设了一个小小的演武场，角落里摆着石锁和兵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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