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他就是个疯子
警报拉响。
一夜之间，这座城市最顶尖的金融专家、网络安全工程师、系统架构师，从各自温暖的被窝里被紧急征召而来。
指挥中心内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到让人窒息。
空气里混杂着浓咖啡的苦涩气味和服务器散发出的焦灼热量。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代表着城市经济命脉的股市数据流，像一条条平静的蓝色河流，安静地流淌。
可每一个盯着这片蓝色的人，都感觉自己正凝视着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
“所有系统自检完成，报告正常。”
“防火墙已提升至最高战备等级，未发现任何异常入侵痕迹。”
“核心交易数据库核对完毕，数据完整，没有被篡改的迹象。”
一个又一个的报告声响起，每一个“正常”，都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他们找不到敌人。
他们甚至找不到丝毫，敌人曾经来过的痕迹。
“零”，那个数字幽灵，他仿佛已经与整个金融系统融为一体，成为了规则本身。
林若站在人群中央，她看着那些经验丰富的专家们束手无策，看着他们脸上那越来越浓重的绝望，一股无力感攫住了她的心脏。
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未知维度的敌人。
他们所有的武器，所有的经验，在这个敌人面前，都变成了原始而可笑的石矛。
王振在一旁焦躁地踱步，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又将烟头碾碎在烟灰缸里，低声咒骂。
“这他妈的……到底怎么打？”
没有人能回答他。
这时，指挥中心的门被推开。
江戈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休闲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平静地扫过指挥中心内每一个焦躁不安的灵魂。
他的出现，让这片压抑的空气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扰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他，那目光里混杂着怀疑、抗拒，以及一丝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盼。
江戈没有理会任何人，他径直走到林若面前。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找到漏洞了吗？”
林若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他就像空气，我们找不到他。”
江戈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大脑都瞬间宕机的话。
“找不到就对了。”
“因为我们这次，不开药方。”
江戈缓缓走到巨大的电子屏幕前，看着那片平静的蓝色数据流，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整个指挥中心，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悲悯。
“这一次，我要当病毒。”
他的声音落下，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江戈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他看向林若，神情变得严肃。
“林队长，我需要授权。”
“我需要你动用你作为‘墨菲斯’直接负责人的最高权限，授权给我。”
“让我以‘墨菲斯’的身份，通过所有官方渠道，发布一条官方级别的……”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向上牵动，一个充满算计的微笑，在他脸上浮现。
“假消息。”
病毒。
假消息。
江戈的话，在指挥中心内掀起轩然大波。
“你疯了！江戈！”
王振第一个跳了起来，他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江戈。
“官方渠道发布假消息？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政府公信力的彻底破产！这是在动摇国本！”
“他就是个疯子！林若，你不能听他的！”一名白发苍苍的金融专家也站了起来，他指着江戈，手都在发抖，“股市是建立在信心之上的！任何一条官方的负面消息，都可能引发雪崩式的恐慌！这个责任谁来负？你负得起吗？！”
质疑声，反对声，此起彼伏。
在这些代表着秩序和规则的专家眼中，江戈的提议，无异于飞蛾扑火。
江戈没有去和他们争辩。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林若，等待着她的决定。
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不是说给这些“凡人”听的。
他只需要一个能为他按下核弹发射按钮的人。
林若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江戈，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里，是剧烈的天人交战。
江戈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林队，你不要忘了，”
“他是一个自负的艺术家，他绝对无法忍受自己的作品，被他人误解。”
江戈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指挥中心的墙壁，与那个正躲在数据海洋深处的幽灵，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视。
“所以，我们的计划很简单。”
他的声音变得更低，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在明天股市开盘前一分钟。”
“通过所有官方新闻渠道，包括金融监管部门的官方网站、主流媒体的弹窗推送，用最权威的口吻，发布一则公告。”
江戈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公告内容：天穹科技，因涉嫌重大数据安全问题，已被国家安全部门正式立案调查。”
“所有相关资产，将被无限期冻结。”
林若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瞬间明白了江戈的意图。
天穹科技是李卓的公司。
把李卓的死，归结于一个低级的，“数据安全问题”？
这对那个自诩为“神”的“零”来说，是怎样一种羞辱？
那等于在宣告，他那场引以为傲的“完美谋杀”，那场他用来彰显自己神力的“神罚”，只不过是一场庸俗的商业犯罪的并发症。
那等于把一个旷世的艺术品，说成是地摊上三块钱一个的劣质仿冒品。
以“零”那种自负到骨子里的性格，他绝对无法忍受。
江戈看着林若脸上那震惊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为了证明自己，为了证明李卓的死是一场无法被凡人理解的‘神罚’，而不是什么狗屁的‘数据安全事故’……”
“他会怎么做？”
江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他会亲自下场。”
“他会用他那神明般的力量，向我们展示，他才是这个市场真正的主宰。”
“他要向我们证明，他能让这个市场崩，也能让这个市场不崩。”
“他要用一场更大规模的‘救市’，来反驳我们那份‘愚蠢’的公告，来捍卫他作为‘神’的尊严。”
江戈的计划，像一幅充满了魔鬼般智慧的画卷，在林若的面前，缓缓展开。
大胆，疯狂，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逻辑。
这是一个用阳谋设下的陷阱。
一个专门为那个自负的“神”，量身定制的枷锁。
你不是神吗？
那你来救这个世界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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