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帝国上将篇
三天后，别墅的书房里。
苏玥儿全身僵硬地看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质报告，四肢百骸都透出冰冷的寒意。那上面清晰地罗列着孟泽雨父系家族每一个人的寿数。最近的便是孟泽雨的父亲和爷爷，他们都只活了32岁。
“你……什么意思？”苏玥儿的声音有些发颤。
陆宸俯身靠近，军装笔挺的线条带着压迫感：“帮你认清事实而已，苏医师。”
他目光如炬，刻意停顿：“孟泽雨明知自己寿数有限，却仍自私地靠近你，让你怀上孩子。这样的人，配得到你的真心吗？”
“孩子”二字如惊雷炸响，苏玥儿猛地抬头，所有冷静顷刻瓦解。她下意识攥住陆宸的袖子，“那朵朵呢？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陆宸看她抓得太紧以致有些发白的手，终究不忍心让她伤心，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答案，“她没事。这种病，只传男嗣。”
听此苏玥儿紧绷的肩头微微松懈，但一丝庆幸后，更深的寒意席卷而来。
——如果她当初生的不是女儿该怎么办？
苏玥儿垂眸沉默，纷乱的思绪在她清冷苍白的面上投上阴影，让人看不真切。
但这反应在陆宸眼中就是默认原谅。他扣住她的手腕，猛地将人拉到身前，声音低沉而锐利，“知道孩子无恙，你就打算原谅他？若你当初怀的是男胎，你说孟泽雨是会劝你亲手扼杀他，还是任由你生下来，等到三十年后再让你尝一遍丧子之痛？”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苏玥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逼问，而是抬头直直看向那双强势无情的眼睛，声音异常疏离漠然：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陆元首。”
终于被发现了，陆宸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我要你。”他的指腹掠过她发红的眼尾，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若非战事耽搁，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但现在，也不算晚。”
陆宸俯身欲吻，但被苏玥儿偏头躲开。
“你真是疯了。”苏玥儿此刻眼眸里没有半分情动，只有被冒犯的怒意，“泽雨被调去封闭研究所，也是你手笔，对吗？”
对方的默认让她心下一沉，担忧瞬间压过了愤怒：“他现在人在哪里？”
“庭院。”看着苏玥儿焦急离开的背影，陆宸垂眸掩盖住了眼睛里疯狂的嫉妒。
院子上的天空不知何时已乌云密布，沉闷的雷声滚过天际。她一眼就看到站在飞车旁的孟泽雨，两名持枪士兵守在他身旁。
“泽雨！”苏玥儿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对爱人的担心此刻远胜于被欺瞒的伤心，“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我……我没事。”孟泽雨极力做出一个安抚的笑，想去抱妻子，但双手刚抬起，便没有了勇气。“玥儿，你都知道了吧。”孟泽雨的声音沙哑不堪，“我活不了多久了。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苏玥儿不是爱哭的人，父母离世以后，她很少再哭。但此刻，温热的泪水混着冰凉的雨水，总是失控地下滑。此时是该怨恨他的欺瞒，还是心痛对方注定的命运？苏玥儿不知道，她分不清了。
过了良久，苏玥儿情绪平复了些，她听见自己问他，还有多久。孟泽雨说，最多还有七年。
七年，七年后她的孩子才十岁就要失去爸爸了，想到这里刚止住的眼泪就冒了出来。
大雨淅淅沥沥，将爱情里所有的真情假意，自私欺瞒全部冲洗出来显露在人前。
陆宸站在廊下，毫无表情地看着大雨中紧紧相拥的两人。那画面简直像一根烧红的铁杵，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在士兵的提醒下，孟泽雨意识到时间快到了。他朝廊下的人看了一眼，然后克制地最后一次亲吻爱人的额头。
苏玥儿从这个吻里感受到孟泽雨要做些什么，下意识地一阵心慌。
“泽雨，你要做什么？”
孟泽雨温柔地帮她抹去眼角的眼泪，嘴角露出浅淡温和的笑意，让苏玥儿想起了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温润如玉，谦谦有礼。
“玥儿，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你……你想说什么？”
“那个人虽然也不是好人，但是比起我，更适合照顾你。”
“你要把我推给别人了，是吗？”苏玥儿声音哽咽，但时间到了，等到男人转身离开，车子升空远去，她都没有得到答案。
苏玥儿一个人立在磅礴大雨里，看着消失在天际的光点，终于明白，他是自愿离开的。
陆宸一直在苏玥儿的身后，在她快倒下的瞬间，快速上前接住了她的身体。
陆宸用宽大的军外套裹住女人湿透冰冷的身躯，将她打横抱起，一步步沉稳踏过积水的庭院。
苏玥儿是在一个陌生的卧室醒来的。她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雨也停了。
“他去哪里了？”苏玥儿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生病的脆弱。
坐在床边的男人回答她：“尘辽。”
原来是尘辽，宇宙中唯一一颗永远流浪的星球。 苏玥儿坐在床头，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又问男人：“你怎么说服他的？”
“若他对你有半分真心，就不会让你再陪他七年，徒徒加深你未来的痛苦。”陆宸目光沉静，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苏玥儿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清明：“那你呢陆宸？你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又想得到什么？”
“我说过了，你只要你。”男人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只要你答应留在我身边，我保证孟泽雨最后几年安稳无虞。”
苏玥儿闻言突然笑了，一滴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可是陆宸……没有他，我也不会爱上你啊？”
陆宸身子前倾，屈膝半跪在床边，在苏玥儿清凌凌的目光中，吻走了那滴苦涩的泪。
他说：“不，你会爱上我。”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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