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她真的放弃了自己，在和许淮屿结了婚之后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陆奚旻脑海中炸开，瞬间击碎了所有漫不经心和理所当然的屏障。

陆奚旻僵在原地，连旁边陈肇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经理那句“两年前定制的”在反复回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陈肇也反应过来，姜亦澄两年前就要定制男士腕表，要么就是姜亦舟，要么就是陆奚旻啊。

姜亦舟是她哥，这么昂贵的定制腕表，等这么久，等到今天才拿到，绝对是下了很多功夫的设计。

姜亦舟这两年在国外发展，没听说有什么重大事情要送这般贵重的男士腕表。

但是，要是送的是陆奚旻，那就不同了。

陈肇想到这，真的是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陆奚旻定在原地，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尖掐进了掌中心，有钝钝的痛感。

两年前，陆家和姜家两边的老人们刚开始撮合他和姜亦澄。

那正是他们关系最微妙、也最接近的时候。

长辈们商量着要给他们两个定下婚约，他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也并未激烈反对。

毕竟，结婚这种事，门当户对之外，也要看对方能不能入得了眼。

姜亦澄那张脸，陆奚旻当然没话可说。

姜亦澄……姜亦澄当时是什么反应？

陆奚旻努力回想，记忆里她的脸总是淡淡的，看不出特别的欢喜，也看不出抗拒，人清清冷冷的，总是有一种距离感和正经感。

陆奚旻以为她只是和他一样，把这当成一个需要履行的、门当户对的约定。

可现在，这块价值百万以上、需要提前近两年定制的顶级腕表，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他记忆深处那些被忽略的细节，让陆奚旻看清了那些平静表面下可能汹涌的暗流。

很久前，她是跟着姜亦舟认识自己的。

陆奚旻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

第一次见到姜亦澄，她还是个跟在姜亦舟身后、漂亮得像个精致洋娃娃的小女孩，眼神怯生生的，话很少，也不愿意叫人，和其他哥们家的妹妹们都不同，对他，并没什么好感似的，总是喜欢躲着他。

那时候的陆奚旻也有着青少年男生的调皮劲儿，越是这么胆小，他就越喜欢逗她。

每次都是姜亦舟出面阻止，说别闹他妹妹了。

然后初中开始，她出落得更漂亮了，当之无愧成了校花，那会儿就有很多男生喜欢她。

他记得姜亦舟那时三天两头往初中部跑，生怕妹妹被那些毛头小子骚扰。

有一次，姜亦舟拉着他一起去给姜亦澄送东西。

远远地，他看见穿着初中校服的姜亦澄站在走廊尽头，夕阳的金光勾勒出她初显少女轮廓的身影，周围几个男生红着脸探头探脑。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微微蹙了下眉，转头看向他们这边，目光越过哥哥，落在他身上时，那点不耐瞬间消散了，嘴角甚至抿起一个极淡极淡、几乎看不清的弧度。

当时他只当是小女孩见到熟人的放松，如今想来，自己怎么那么迟钝。

后来她念高中了，气质愈发清冷沉静，像一株含苞待放却带着冰霜的白玉兰。

他跟姜亦舟都念大学了，自然是没人盯着那些高中男生。

他偶尔听说过，姜亦澄高一的时候追求者很多，手段也层出不穷，但她似乎从未对任何人假以辞色。反倒是打扰她学习的，她从未再应声答话。后来，好像是姜家去找了学校，这一切才消停起来。

她总是很忙，忙着学习，忙着竞赛，成绩好得让他们一众玩咖富二代觉得不真实。

怎么他们老姜家出来的都是学霸。

姜亦舟是一个，妹妹姜亦澄也绝不逊色。

陆奚旻记得，每次家族聚会，或是姜亦舟攒局叫上他，只要他在场，姜亦澄似乎总会安静地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

她的话依然不多，但偶尔他抛出一个话题，她总能接上，眼神专注地看着他说话。

那份专注，他以前只觉得是她的教养好，现在却像针一样扎着他。

那是不是一种无声的倾听和靠近？

再后来，他们订了婚约。

虽然是家里的决定，但是她竟然没有反对。

于他而言，是她的话，也不是什么坏事。

最鲜明的记忆猛地撞进脑海，是在他们婚约定下后不久。

陆奚旻想起自己在一个商业酒会上喝得烂醉，打电话给通讯录里最近的几个人，别人要么关机要么推脱，最后不知怎么，电话打到了姜亦澄那里。

他记得自己醉意熏熏地报了个地址，只说了句“来接我”。

她家住得离酒会的地址不近，好久过去，她开着一辆低调的车出现在会所门口。

深秋的夜晚已经很凉，她只穿了件单薄的羊绒衫，站在冷风里等他。

看到他被人搀扶出来，她没有丝毫嫌弃和不耐烦，只是平静地打开车门，帮他系好安全带，然后一路沉默地把他送回了他的公寓。

他醉得厉害，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保温杯，还有她留下的字条——保温杯里有温水。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抱怨，没有一句多余的询问。

他当时只觉得她识大体，懂事得过分。

现在想来，那深夜里无言的等待、那细致无声的照顾、那毫无怨言的迁就。

这哪里仅仅是懂事？

陆奚旻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闷痛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一股巨大的、迟来的恐慌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怎么会……怎么会迟钝至此？！

他以为的“履行婚约”，在她那里，可能是一场小心翼翼的靠近和期待。

他以为的“懂事迁就”，在她那里，可能是笨拙却真挚的付出。

他以为的“平静接受解除婚约，和平分手”，在她那里，可能是决绝后，最终的放弃。

而那块耗费她心血、提前近两年定制的腕表，承载着她未曾宣之于口的情意，准备在他们关系更进一步时赠予他的信物，却在他们分手后，由她亲手取走，像处理一件无用的旧物。

所以，那句“我没有气”，是她真的放弃了自己。

在和许淮屿结了婚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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