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绣忆

太像苏晚忆——温鹤临母亲，年轻的时候了！

尘封的记忆如同被强行撕开的闸门，汹涌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温老夫人的理智。

她记得清清楚楚，苏晚忆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

苏家的大小姐，聪明又漂亮。她那时候是温家旗下一家子公司的负责人，也是爱穿这样的职业装。

漂亮的套裙，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眼神明亮锐利，处理事情雷厉风行，只有回到家，对着家人时，才会卸下盔甲，露出温婉的笑容。特别是她低头沉思，或者微抿着唇专注做事的时候……那神态，简直和屏幕上这个叫姜亦澄的姑娘，如出一辙！

“奶奶？”温鹤临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电视，没注意到身边奶奶的异常，“你看亦澄姐这气场，演得真像那么回事！那个演周总的男演员也挺帅，不过感觉没许淮屿哥哥有气势……”他自顾自地评论着。

温老夫人好像没听到温鹤临的话。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屏幕上那张脸。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咚咚咚的声音震得她耳膜发疼，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又瞬间褪去，留下冰冷的麻木和一种铺天盖地的、难以置信的惊骇。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拿着茶杯的手在无法控制地颤抖。

“奶奶？”温鹤临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转过头，看到奶奶煞白的脸色，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嘴唇微微哆嗦着。

“奶奶！您怎么了？”温鹤临吓了一跳，猛地坐直身体，紧张地抓住奶奶的手臂，“您别吓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手怎么这么凉？”

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和孙子焦急的声音，终于将温老夫人从那巨大的震惊和混乱的思绪中稍稍拉回了一点。她猛地回过神，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她下意识地想放下茶杯，手却抖得厉害。

“哐当！”

精致的紫砂小杯终究没能拿稳，从她剧烈颤抖的手中滑落，砸在坚硬的红木茶几边缘，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杯子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混着几片舒展开的茶叶，飞溅开来，一部分泼洒在深色的茶几上，一部分溅到了老夫人华贵的丝绸旗袍下摆，还有几滴滚烫的，落在了她枯瘦的手背上。

“啊！”温老夫人被烫得低呼一声，手背上立刻红了一小片。

“老夫人！”一直侍立在客厅角落阴影里的李管家迅速冲到了近前，他一把扶住了老夫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都在发颤：“老夫人！您怎么样？烫着了？鹤临！快去拿冷毛巾！快！”

温鹤临这才如梦初醒，看着奶奶手背上的红痕和溅湿的衣襟，吓坏了，他急急地冲向洗手间：“哦哦！我马上去！奶奶您别动！”

温老夫人却仿佛感觉不到手背的刺痛。她反手死死抓住陆管家扶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老人的皮肉里。她的眼睛依旧盯着电视屏幕，屏幕上，姜亦澄饰演的简秘书正在和男主角对峙，眼神倔强而明亮。

“李伯……”温老夫人有些失神，几秒后，目光再次落到电视上，“你看这个姑娘，像不像晚忆年轻的时候？”

李管家这才注意到电视上的姜亦澄。

他整个人也是一顿，久久没有回神。

“老夫人，是很像……”

温鹤临已经把冰块和凉毛巾拿回来了，看着奶奶一脸的泪水，他有些慌。

“奶奶，你怎么了？高医生今天刚好不在，怎么办？！咱们赶紧去医院吧。”

说着，温鹤临把冰凉裹进毛巾里，冰敷到奶奶的手背上。

温老夫人问：“鹤临，你说你认识电视上的这个姐姐？”

温鹤临点点头，“嗯，就前些日子认识的，怎么了？”

温老夫人：“奶奶看着她，觉得很有眼缘，你说她叫姜亦澄，你知道她是哪里人吗？”

温鹤临答道：“姐姐没说，我是在海市认识她的。”

温鹤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裹着冰块的凉毛巾敷在奶奶烫红的手背上，一边担忧地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奶奶的情绪太反常了，他从没见过奶奶这样失态过。

“奶奶，您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温鹤临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焦急和无措。

温老夫人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心绪。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惊涛骇浪被强行压下去一些，但那份深沉的、无法言喻的悸动和探究却更加清晰。

她反手轻轻拍了拍孙子扶着自己的手背，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奶奶没事，鹤临，别怕。就是…就是看着电视里这位姜小姐，想起了些过去的事。”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电视屏幕，那里已经换成了别的画面，但姜亦澄那张脸，却仿佛烙印般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过去的事？”温鹤临还是不明白，电视里的亦澄姐怎么会让奶奶想起过去？但他能感觉到奶奶不想多说，也不敢再追问，只是小声嘟囔，“那您也别太激动啊，看把您烫的……”

“嗯，奶奶知道了。”温老夫人应着，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她看向一旁同样面色凝重、欲言又止的陆管家，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决断力：“李伯，你亲自去一趟绣忆那边。找陈总监，就说……我这边有个想法。”

李管家立刻躬身：“是，老夫人。您请吩咐。”

温老夫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字句。客厅里只剩下电视里传来的广告声。温鹤临好奇地竖起耳朵。

“告诉陈总监，”温老夫人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们绣忆品牌，下一季度的代言人，我想亲自推荐一个人选。”

李管家的头垂得更低了，静候下文。

“就是刚才电视里那位，姜亦澄小姐。”温老夫人说完，目光再次落在温鹤临脸上，带着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情绪，“鹤临不是说，这位姜小姐，人很好吗？我看着，气质也与我们绣忆的格调相合。”

温鹤临瞬间瞪大了眼睛，“奶…奶奶？！您要让亦澄姐代言绣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绣忆是什么级别的品牌？那是温家旗下传承百年的顶级苏绣高定品牌！合作的从来都是蜚声国际的影后、超模，要么就是德高望重的艺术家！亦澄姐虽然现在因为新剧热度不错，但距离“绣忆”的代言门槛……那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嗯。”温老夫人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再次面向李管家，“你去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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