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吴三省那孙子又消失了

后半夜吴嘉宝被冻醒了，迷迷糊糊摸了摸身边，被子空落落的——她跟老板娘借了床  被子，本来吴邪和吴三省一个床，结果这会人没影了。

“搞什么鬼。”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就见对面床吴邪睡得正香，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地上的鞋东一只西一只，吴三省那双沾着泥的解放鞋倒是摆得整齐，就是旁边空落落的，连件外套都没留。

她心里“咯噔”一下，趿拉着鞋往门口走，手刚碰到门栓，就见门缝底下塞着张纸。抽出来一瞅，是吴三省那狗爬似的字，墨迹还带着点晕，像是急急忙忙写的。

“姐，”头一行就看得人来气，“黑石沟这档子事，说白了就是古人给咱演了出糊涂戏，笑完也就过去了。但你也知道，这世上邪门的事多着呢，跟没捞干净的鱼似的，一抓一大把。我先去前头探探，下个地儿等你。”

吴嘉宝咬着牙往下瞅，后头全是给吴邪的话，损得没边：“小邪啊，你小子这趟倒是没拖后腿，就是胆儿还是跟猫似的，见着点红光就往后缩——回头多练练，别下次见着真家伙，腿肚子先转筋。对了，我床头柜缝里塞了本笔记，记了点玄蛇坛的零碎，你要是能看懂，就当给自个儿补补脑子，看不懂……就当烧火纸吧。”

最后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着东边，连个具体地儿都没写。

“这孙子！”吴嘉宝把纸条往桌上一拍，声音大了点，吴邪“唔”了一声，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铜盘别抢”，又睡死过去了。她瞪着纸条气了半天，末了还是叹口气——早该想到的，吴三省这辈子就没安稳过，黑石沟这事儿刚了，他脚底板就又长了刺。

天蒙蒙亮时吴邪总算醒了，一睁眼就摸旁边：“三叔呢？我昨儿梦见他给我带了串烤腰子……”

“烤腰子没有，他给你留了张‘遗书’。”吴嘉宝把纸条扔过去。吴邪揉着眼睛看完，脸直接垮了，跟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他又跑了？不是说回吴山居给我讲矿脉的事吗？还说要教我认青铜器纹路！”

“教你？他不把你拐去当挑夫就不错了。”吴嘉宝往包里塞东西，“收拾收拾，吃完早饭回吴山居。他爱跑就跑，反正迟早得回来——他那笔记还在吴山居呢，我就不信他不惦记。”

王盟和那探险队的小子听说吴三省跑了，也没太意外，王盟蹲在地上挠头：“我就说昨儿晚上瞅见他往卡车里塞行李，还以为是要带咱去吃好的呢。”那小子倒实在，把吴三省落下的小鼎往包里一塞：“没事，等寄青铜器的时候给他留个影，让他知道咱没私吞。”

老板娘端着粥出来时，见几人收拾得差不多了，撇撇嘴：“这就走？我还以为你们得再住两天，把后院那堆柴火劈了抵房钱呢。”

“下次吧老板娘。”吴邪往嘴里塞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下次来我给你带吴山居的茶饼。”

“拉倒吧。”老板娘把碗往桌上一放，“你们这伙人，来一回我这院子就得修一回，下次再来我直接把大门锁了。”话是这么说，却往吴嘉宝包里塞了袋煮鸡蛋，“路上吃，别饿着。”

卡车开出镇子时，太阳刚爬过山头。吴邪扒着车窗往后瞅，瞅着瞅着忽然笑了：“姑，你说三叔会不会去东边找那玄蛇坛的遗址了？他昨儿还说青铜片上的画没看够呢。”

“他去哪都不稀奇。”吴嘉宝剥着鸡蛋，“你别学他就行。回去把那本笔记看明白，再把青铜器的照片拍清楚，寄给博物馆的人——老教授说他们下周来取，别到时候手忙脚乱。”

吴邪点头跟捣蒜似的，可眼睛里那点光，明摆着是被吴三省那纸条勾上了。吴嘉宝瞥了他一眼，没吭声——年轻人嘛，哪能没点好奇心？只要别跟吴三省似的，把命不当回事就行。

回吴山居的路走了两天，到杭州时正赶上傍晚。门虚掩着，推开门就见院里的石榴树落了一地叶子，石桌上还摆着个没吃完的月饼，像是吴三省走的时候急急忙忙落下的。

“总算回来了。”王盟往门槛上一坐，把包往地上一扔，“还是吴山居舒服，旅馆那床硬得跟石板似的。”

那探险队的小子第二天一早就走了，说是要回队里报信，临走时把吴德胜的笔记塞给了吴邪：“这东西该留着你们老吴家，我姑……我那个没见过的姑姑，要是知道真相，也该高兴。”吴邪送他到巷口，塞了袋吴山居的茶叶，俩人唠了半天，跟亲兄弟似的。

接下来几天吴邪忙得脚不沾地。头天先去邮局，把那些青铜器碎片打包寄给博物馆，打包时跟伺候祖宗似的，垫了三层软布，还在箱子上贴了张“轻拿轻放”的纸条，字写得比吴三省还丑。

第二天一早就往老教授那跑，去之前还特意翻了件干净衬衫，头发梳得溜光，进门就喊“教授好”，把老教授逗得直笑：“你这小子，比你三叔懂规矩。”老教授给了他一沓资料，全是关于西周青铜器的，还有几张玄蛇坛遗址的老照片，吴邪宝贝似的揣着，回来的路上差点被自行车撞了。

吴嘉宝就蹲在院里收拾吴三省的烂摊子。他那屋跟遭了贼似的，书扔得满地都是，床底下还塞着个酒坛子，打开一闻，里头的酒早挥发完了，就剩点底儿。她正往外搬书，忽然瞅见床头柜缝里塞着本蓝皮笔记——不用问，准是吴三省留的那本。

抽出来一瞅，封面都磨破了，里头的纸黄得发脆。开头几页记的是黑石沟的矿脉，字歪歪扭扭的，还画了个矿洞的草图，标着“毒石大概位置”，旁边打了个问号。往后翻就有意思了，记了些奇奇怪怪的事，有说某座山的石头会自己动的，有说某条河的鱼长着人眼睛的，最后一页画了个跟龙凤佩差不多的玉佩，旁边写着“长白山？”，墨迹浓得快透纸了。

“长白山？”吴嘉宝皱了皱眉，正想往下翻，就见吴邪哼哧哼哧跑回来了，手里抱着个大文件夹，脸上红扑扑的。

“姑！你快看！”他把文件夹往石桌上一放，“老教授说这是他学生拍的玄蛇坛遗址照片，你看这墙角的蛇纹，跟咱在地窖里见的一模一样！”

照片上的遗址就剩个土台子，半截墙塌在地上，墙根确实刻着蛇纹，只是被风雨磨得浅了。吴嘉宝翻着照片，忽然瞅见张特写，墙缝里塞着块小铜片，形状跟他们在地窖里捡的青铜片差不多。

“老教授说这遗址旁边有个老矿洞，”吴邪凑过来说，眼睛亮晶晶的，“说不定里头还有青铜器呢！要不咱……”

“打住。”吴嘉宝把照片合上，“你三叔没给你留纸条？让你别瞎折腾。”

吴邪的脸垮了下去，嘟囔着：“可他不也跑了吗？还说让我看笔记……”

“他是他，你是你。”吴嘉宝把那本蓝皮笔记扔给他，“笔记你能看懂多少是多少，先把博物馆的回信整理好，再把矿脉的资料归档——等这些弄完了，你要是还想去，咱再商量。”

吴邪拿起笔记，翻了两页就被吸引住了，蹲在石桌旁嘀嘀咕咕，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跟个傻子似的。王盟端着碗面条出来，瞅着他直乐：“老板这是魔怔了？”

“可不是嘛。”吴嘉宝靠在门框上，看着院里的吴邪，心里叹了口气。吴三省那孙子，哪是留纸条调侃吴邪？分明是把钩子下在了吴邪心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事，那些没说完的话，就是鱼饵，就等着吴邪上钩呢。

傍晚的时候，博物馆寄来了回信，说收到了青铜器碎片，还夸他们保护得好，邀请他们下周去博物馆参加个研讨会。吴邪拿着信跑进屋，跟吴嘉宝显摆：“姑你看！博物馆请咱去开会呢！说不定还能上电视！”

“上电视有啥用？”吴嘉宝接过信，瞅着上头的日期，“下周去开会，你这两天把资料再捋捋，别到时候人家问你玄蛇坛的事，你说不出个一二三。”

“知道啦！”吴邪拿着信又跑了，院子里传来他翻书的声音，还有王盟问“要不要帮忙”的吆喝，热热闹闹的。

吴嘉宝把信放在桌上，又拿起吴三省那本笔记。最后一页的“长白山”三个字被吴邪用铅笔圈了起来，旁边还画了个小问号。

“姑姑！笔记里说玄蛇坛的蛇纹有二十八种！我数了半天就找着二十种！”吴邪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点急。

“自己慢慢数。”吴嘉宝把笔记放下，往院里走，“数不对今晚别吃饭。”

月光洒在院子里，石榴树的影子落在地上，晃晃悠悠的。吴邪蹲在石桌旁，手里拿着放大镜瞅笔记，眉头皱得紧紧的。王盟蹲在旁边给他递水，俩人头凑在一块儿，跟当年吴老狗带着伙计们研究矿图的样子，一模一样。

吴嘉宝靠在石榴树上，摸了摸脖子上的龙凤佩。玉佩温温的，像是带着吴三省的体温。她知道，吴三省没走远，他就在某个地方等着，等着吴邪把笔记看懂，等着他们把黑石沟的事彻底了了，然后再递过来下一个钩子。

这孙子，一辈子就没让人省心过。

但也没办法。谁让他是吴三省，是她的双胞胎弟弟呢？

“姑！我找着第二十一种了！”吴邪忽然喊起来，声音里满是得意。

“知道了。”吴嘉宝笑着应了一声，“别光顾着数，把灯打开，别伤着眼睛。”

院子里的灯亮了，暖黄的光落在吴邪和王盟身上，也落在那本摊开的笔记上。吴嘉宝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就算吴三省又跑了也没关系——至少他们还在吴山居，还有这些事要做，还有彼此。

至于长白山，至于下一个地点，等吴邪把这些事弄明白，等他们把心定下来，再去找也不迟。

反正吴三省那孙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的笔记还在这儿，他的龙凤胎姐姐还在这儿，他迟早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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