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章：雪地里的暗号

鹅毛大雪跟不要钱似的往人脸上砸，风刮得跟鬼哭似的，耳朵里全是“呜呜”的响声，别说看路了，连眼前三尺远的东西都瞅不清。

吴嘉宝裹紧了冲锋衣，还是觉得那股寒气跟长了腿似的，顺着裤脚往上爬，冻得骨头缝都疼。

“快点！磨磨蹭蹭的想冻死在这儿？”华和尚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不耐烦的呵斥。这孙子自从刚才在通道里见识了吴嘉宝的力气，表面上客客气气，暗地里却总找机会使绊子，这会儿居然故意放慢脚步，用胳膊肘怼了吴嘉宝一下。

吴嘉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雪地里。她回头瞪了华和尚一眼，这孙子居然还冲她冷笑，那眼神跟淬了毒似的。

“咋回事？”胖子的大嗓门从前面飘过来，“嘉宝妹子你没事吧？华和尚你他娘的是不是找抽？”

“胖爷这话说的，”华和尚立刻换上副笑脸，“雪太大路太滑，我这不是没站稳嘛。吴小姐，对不住啊。”

“少废话。”吴嘉宝没心思跟他掰扯，弯腰把掉进雪地里的工兵铲捡起来，“赶紧走，暴风雪越来越大了，再找不到避风口，咱都得成冰雕。”

她心里清楚，华和尚这是替陈皮试探她呢。

队伍里的气氛压抑得很。陈皮被救醒后就一直没说话，拄着拐杖走在最前面，后背挺得笔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哥跟在他旁边，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手里的黑金古刀被他用布包着，斜背在身后，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吴邪和胖子走在中间，俩人时不时交头接耳几句，眼神总往吴嘉宝这边瞟，明显是担心她被华和尚欺负。

吴嘉宝落在最后，心里把这帮人骂了个遍。要不是为了找吴三省，顺便看看传说中的云顶天宫，她才不乐意跟这帮心怀鬼胎的家伙凑在一起。尤其是陈皮，这老东西走路的时候，拐杖在雪地里戳出的痕迹都透着股算计，一看就没安好心。

“咔嚓。”脚下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吴嘉宝低头一看，原来是踩到了一块冰棱。这冰棱藏在积雪下面，尖尖的跟把小刀似的，差点没把她的鞋底戳穿。她往旁边挪了挪脚，想绕开这处冰层，没成想脚下一滑，整个人顺着斜坡往下滑了好几米。

“姑姑！”吴邪的惊呼声从上面传来。

“操！”吴嘉宝骂了一句，赶紧用工兵铲往雪里插，想稳住身形。可这斜坡太陡，雪又松，工兵铲刚插进雪里就被带了出来，她整个人跟坐滑梯似的往下冲，眼看着就要撞到前面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冲锋衣后领。那力气大得惊人，硬生生把她往后拽了半米，正好停在岩石前面。吴嘉宝惊魂未定地回头一看，居然是小哥。

“谢……”她刚想说谢谢，就见小哥突然皱起了眉头，眼神往她身后瞟去。

吴嘉宝心里咯噔一下，顺着他的眼神回头——只见他们刚才走过来的那段斜坡上，积雪突然开始往下塌，冰层碎裂的声音“咔嚓咔嚓”响个不停，跟放鞭炮似的。更吓人的是，远处的雪山上传来一阵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在往下滚。

“雪崩！”胖子的声音都变调了，“快跑啊！”

队伍里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顾不上别的，拼命往前面的低洼处跑。华和尚跑过吴嘉宝身边的时候，居然故意伸脚绊了她一下，嘴里还喊着：“吴小姐快走啊！”

这一下太阴了，吴嘉宝本来就站在斜坡边上，被他这么一绊，直接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往塌下去的冰层那边倒。她心里一片冰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可预想中的坠落没到来。就在她身体往后倒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踹在她的腰上。这一脚又快又狠，直接把她踹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摔在前面的雪地里。

“噗——”吴嘉宝一口雪喷出来，摔得七荤八素的。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小哥！”吴邪的哭喊声撕心裂肺。

吴嘉宝猛地回头，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的血都冻住了——刚才她站的地方，已经被从山上滚下来的巨石砸塌了，积雪混着冰块往下涌，而小哥，居然还站在那里！

他刚才那一脚，把她踹到了安全区域，自己却没来得及躲开。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正朝着他砸过去，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要！”吴嘉宝想都没想就往回冲，可胖子死死抱住了她的腰。

“你疯了！”胖子的声音都在抖，“那是雪崩！过去就是送死！”

“放开我！”吴嘉宝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拼命挣扎，“他是为了救我！”

就在这时，她看见小哥突然动了。在巨石砸到他头顶的前一秒，他猛地往旁边一滚，躲开了巨石的正面撞击，可还是被石头带起的气浪掀飞出去，撞在岩壁上，然后就没了动静。

“小哥！”吴邪哭得像个傻子，想冲过去却被华和尚拦住了。

“胖爷让你放开我！”吴嘉宝急了，胳膊往后一肘，结结实实地撞在胖子肚子上。胖子“嗷”一声松开了手，她趁机挣脱出来，疯了一样往小哥那边跑。

雪还在下，冰块还在往下滚，可吴嘉宝什么都顾不上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小哥有事，他自带主角光环一定会没事的。

她跑到小哥身边的时候，他还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吴嘉宝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手都在抖，小心翼翼地把他翻过来。

小哥的脸色白得像纸，嘴角挂着血丝，额头上磕破了个大口子，血混着雪水往下流。吴嘉宝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只是很微弱。

“太好了……”她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赶紧把自己的冲锋衣脱下来，裹在小哥身上，“你撑住，我带你出去。”

她刚想把小哥背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陈皮的声音：“吴小姐倒是重情重义，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本事把他带走。”

吴嘉宝回头一看，气得差点晕过去。陈皮带着华和尚他们站在安全区域，居然就那么看着，连伸手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华和尚还在那儿幸灾乐祸地笑，那嘴脸恶心到家了。

“陈皮！”吴嘉宝咬着牙，“你还是人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陈皮慢悠悠地拄着拐杖，“这位小哥是厉害，可现在成了累赘。吴小姐要是想带着他，那就自己带吧，我们可没时间等。”他顿了顿，冲华和尚使了个眼色，“走。”

“你们不能走！”吴邪急了，“小哥是为了救姑姑才……”

“小天真，别跟他们废话。”胖子把吴邪拉到身后，冲陈皮骂道，“老东西你够狠！等胖爷出去了，非掀了你的盘口不可！”

陈皮像是没听见，头也不回地带着人往前面走了。风雪把他们的脚印很快就盖住了，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操他娘的！”胖子气得一脚踹在雪地里，“这老东西不得好死！”

吴邪蹲下来，看着昏迷的小哥，眼圈红红的：“姑姑，现在咋办啊？雪太大了，我们也找不到避风口。”

吴嘉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擦了擦眼泪，把小哥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别慌，天无绝人之路。”她抬头看了看四周，突然眼睛一亮，“你们看那边！”

顺着她指的方向，胖子和吴邪看见不远处的岩壁下，有一个被积雪半掩盖的洞口，不大，也就够一个人钻进去，洞口周围的雪没怎么动，像是被人清理过。

“那是……”吴邪愣住了。

“是避风的地方！”吴嘉宝心里一喜，“快，搭把手，把小哥弄过去。”

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哥抬到洞口。胖子用工兵铲把洞口的积雪清开，一股暖流从里面飘出来，居然还带着点烟火气。

“里面有人！”胖子眼睛瞪得溜圆。

吴嘉宝示意他们别出声，自己先钻了进去。洞里不大，也就十几平米，角落里堆着些干柴，中间有个火堆，虽然快灭了，但还冒着火星。而在火堆旁边，居然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洞口，穿着件军绿色的大衣，头发乱糟糟的，正低头不知道在摆弄什么。听到动静，他猛地回头，脸上还沾着烟灰。

“姐？”那人愣住了，手里的打火机“啪”一声掉在地上。

“吴三省！”吴嘉宝又惊又喜，眼泪差点又下来了，“你他娘的还知道出现！”

这坐在洞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好几天的吴三省！

“先别骂，先别骂。”吴三省赶紧站起来，看到被胖子和吴邪扶进来的小哥，脸色一变，“他咋了？”

“还不是为了救我！”吴嘉宝没好气地说，“快搭把手，他伤得不轻！”

吴三省也顾不上多说，赶紧从包里翻出急救包。几人七手八脚地把小哥放在铺着干草的地上，吴嘉宝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眉头皱得紧紧的。

“还好，就是撞得有点狠，脑震荡，还有点内出血。”一边给小哥包扎额头，一边说，“得让他好好歇歇，别乱动。”

胖子在旁边生火，把火堆弄旺了点，洞里顿时暖和了不少。他看着吴三省，一脸疑惑：“我说三爷，你咋在这儿？还知道提前生个火？”

“我一直在这儿等着。”吴三省往火堆里添了根柴，“我知道陈皮那老狐狸靠不住，肯定会出幺蛾子，就提前在这儿准备了个落脚点。”他看了吴嘉宝一眼，“姐，你刚才在雪地里是不是看到啥了？”

“看到啥？”吴嘉宝一愣，“除了雪就是石头，还能有啥？”

“不对。”吴三省摇摇头，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展开来递给她，“你看这个。”

纸上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指甲刻在雪地上的。吴嘉宝瞅了半天，没看明白：“这是啥？天书啊？”

“这是咱们老吴家的暗号。”吴三省解释道，“我前几天在雪地里发现的，不止一处，好几个地方都有。这符号的意思是‘有诈，速离’，像是给咱们报信的。”

“给咱们报信？”吴邪凑过来看，“难道是文锦阿姨？”

“不像。”吴三省摇摇头，“文锦不会用这种老暗号。而且你看这刻痕，很深，像是用很大的力气刻的，不像是女人的手笔。”

吴嘉宝心里一动，突然想起刚才在雪地里摔倒的时候，好像瞥见旁边的岩石上有类似的刻痕，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还真跟纸上画的差不多。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吴嘉宝说，“就在雪崩的地方附近，当时光顾着小哥了，没细看。”

“那肯定是给咱们的信。”吴三省肯定地说，“这云顶天宫里藏着的人不止陈皮一伙，还有咱们不知道的势力。这人刻这些暗号，明显是不想让咱们掉进陷阱。”

胖子在旁边听着，摸了摸下巴：“那会是谁呢？总不能是雷锋吧？”

没人接话。洞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火堆噼啪作响的声音，还有小哥均匀的呼吸声。吴嘉宝看着火堆，心里琢磨着吴三省的话。这雪地里的暗号，到底是谁刻的？是敌是友？

她突然想起小哥刚才踹她那一脚，又快又准，明显是早就发现了雪崩的迹象。难道……这暗号是小哥刻的？

“对了，”吴嘉宝突然想起件事，“陈皮那老狐狸急着往青铜门赶，肯定没安好心。他是不是想利用小哥或者我干啥？”

“你说对了。”吴三省往洞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那老东西知道青铜门的钥匙需要两个人才能打开，一个是小哥，另一个……”他顿了顿，看向吴嘉宝，“另一个就是你，姐。”

“我？”吴嘉宝愣住了，“我啥时候成钥匙了？我自己咋不知道？”

“因为你跟我是龙凤胎。”吴三省的表情严肃起来，“当年爷爷把你送走，就是因为你身上有咱们老吴家的血脉，能感应到青铜门的机关。陈皮那老狐狸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想逼着你跟小哥一起去开门。”

“操他娘的！”吴嘉宝气得骂了一句，“这老东西真是活腻了！”

“所以这暗号才来得及时。”吴三省说，“不管是谁刻的，至少提醒了咱们有危险。接下来咱们得小心点，不能再被陈皮牵着鼻子走了。”

正说着，躺在地上的小哥突然哼唧了一声，眼皮动了动，像是要醒过来。几人赶紧凑过去，只见小哥慢慢睁开眼睛，眼神还有点迷茫，看了看吴嘉宝，又看了看吴三省，最后把目光落在火堆上。

“水……”小哥的声音很沙哑，像是砂纸磨过似的。

“有有有！”吴邪赶紧从包里翻出水壶，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两口。

小哥喝了点水，精神好了点。他看着吴嘉宝，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突然开口道：“雪地里的暗号……”

“你知道？”吴嘉宝眼睛一亮。

小哥点了点头，挣扎着想坐起来，被吴三省按住了：“躺着别动！你伤着呢！”

“是我刻的。”小哥的声音还是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以前来过这里，知道哪些地方有陷阱，就刻了暗号提醒你们。”

洞里瞬间安静了。吴嘉宝看着小哥，心里五味杂陈。小哥还是那个小哥，默默做了那么多事，却从来不说。刚才为了救她，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又轻描淡写地说出暗号的事。

“你……”吴嘉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啥。

“别说话。”小哥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点疲惫，“让我再歇会儿。”说完，他闭上眼睛，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吴三省叹了口气，给小哥盖了件大衣：“让他睡吧，他太累了。”

胖子在旁边啧啧称奇：“我说小哥咋啥都知道呢，原来以前来过。这云顶天宫到底藏着啥秘密啊，值得他来两趟？”

吴嘉宝看着洞外依旧下得很大的雪，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青铜门还没到，陈皮还在前面等着，雪地里的暗号虽然提醒了他们有危险，可真正的陷阱，恐怕还在后面等着他们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里还有密洛陀留下的伤疤，隐隐作痛。她知道，从现在起，她不能再指望别人了，必须靠自己的力气，还有这双能看透真假的眼睛，才能带着大家活下去，找到真相。

火堆噼里啪啦地烧着，映着每个人的脸。洞外的风雪还在呼啸，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这个小小的洞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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