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雪山上的约定

下山的路简直是把人往死里折腾，积雪没到膝盖，每拔一次腿都像跟阎王爷较劲，累得肺管子都快炸了。吴邪不知啥时候把脚崴了，这会儿一瘸一拐的，全靠吴嘉宝和胖子一左一右架着胳膊，跟抬个半残废似的往前挪。

陈皮阿四那老东西早没影了，估计是怕被他们拖累，仗着自己熟路提前溜了。也就小哥依旧跟没事人似的，黑黢黢的身影在白花花的雪地里格外扎眼，步子稳得像钉在地上的桩子，时不时回头扫一眼，确认没人掉队。

"姑姑，你说......谨言她是不是真的......"吴邪喘得像风箱，话没说完就被吴嘉宝打断了。

"别想了。"吴嘉宝把他往块背风的岩石上按，让他靠着歇脚，"进了那地方，生死都是自己选的。她非要守着她那疯爷爷的'长生梦'，神仙都拉不回来。"

她解开背包翻了半天，摸出最后一点碎成渣的压缩饼干，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半塞给吴邪，另一半扔给旁边呼哧喘气的胖子。自己则捧起一把干净的雪，就着寒气嚼了几口咽下去，冰得牙床发麻，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

"青铜门里的东西，忘了吧。"吴嘉宝看着吴邪冻得通红的眼睛，语气难得正经，"真的，对你没好处。"

吴邪啃饼干的动作顿住了，眉头拧成个疙瘩："可我真的看到了那些脸，还有那声音......'长生好疼'，听得真真的......"

"看到了又咋样？"吴嘉宝加重了语气，"知道了能让你长命百岁？还是能让华和尚活过来？小邪你记好了，这行当里的秘密就跟砒霜似的，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你三叔没跟你念叨过？"

她想起青铜门后那些扭曲的人脸，心里就发毛——那些玩意儿里，说不定就有曾经跟他们一样好奇的"知情者"，最后把自己活成了那副鬼样子。

"可......"

"没有可是。"吴嘉宝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坚定得像块石头，"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本来就不该来这地方，好好守着杭州那铺子，收收古玩，娶个媳妇生个娃，过几天安生日子，比啥都强。"

吴邪仰头看着姑姑，突然鼻子一酸。他知道姑姑是真心为他好，这些天的经历跟场醒不来的噩梦似的，他确实打心底里想逃离。可那些疑问像撒了种的草籽，早就在心里发了芽，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我......我知道了。"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手里攥着的饼干渣都被捏成了粉末。

吴嘉宝瞅着他那蔫样就知道没听进去，但也只能说到这份上。有些坎，总得自己摔一跤才知道疼。她当年不也是这样？仗着自己是穿来的，知道剧情，总觉得能掌控一切，结果还不是被墓里的粽子追得跟狗似的？

远处的小哥正站在块凸起的岩石上望风，黑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听到这边的动静，他脚步顿了一下，却没回头，只是默默地抬手指了指山下——意思是该赶路了。

吴嘉宝赶紧扶着吴邪站起来，拍掉他屁股上的雪："走吧，天黑前得找个避风的地方扎营，不然今晚就得冻成冰棍。"

胖子扛起比他人还高的背包，哼哧哼哧地走在前面开路，嘴里还嘟囔着："回去高低得整二斤猪头肉，再整瓶二锅头，补补这几天掉的膘......胖爷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吴邪被他逗得"噗嗤"笑出了声，脸上的愁云散了点。吴嘉宝跟在后面，看着前面小哥那稳稳当当的背影，突然觉得这雪山虽冷，身边有这么几个人吵吵嚷嚷的，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只是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有些约定注定是要被打破的。吴邪那股子刨根问底的劲儿，青铜门后面藏着的秘密，还有她自己这穿越者的身份，迟早会把他们重新卷进来，想躲都躲不掉。

就像吴三省说的，这行当就跟个泥潭似的，一旦踩进去，就别想干干净净地拔出来。

"姑姑，你看小哥走得真快！"吴邪突然指着前面喊了一声。

吴嘉宝抬头，就见小哥已经走到前面的山坳里了，正站在那等他们，黑黢黢的身影在漫天飞雪中像个路标。她心里忽然一暖，加快了脚步："走快点，别让小哥等急了。"

也许是这雪山的风太大，吹散了那些沉重的念头。吴嘉宝看着身边一瘸一拐却眼神发亮的吴邪，还有前面咋咋呼呼开路的胖子，突然觉得，管他什么秘密什么约定呢，先活着走出这雪山再说。

至少现在，让这孩子多轻松一会儿吧。

胖子在前面又开始咋呼："哎我说你们快点！胖爷我瞅见前面有个山洞！今晚不用睡雪窝子了！"

"来了来了！"吴嘉宝应着，架着吴邪加快了脚步。雪沫子被踩得飞溅起来，落在裤腿上很快化成了水，又被寒风冻成了冰碴子，可谁都没在乎。

远处的山坳里，小哥依旧静静地站在那儿，像尊沉默的守护神。吴嘉宝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在地宫时，他站在自己身边的样子，心里莫名踏实了不少。

也许，这场冒险，他们能一起走到底。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山洞还挺大，洞口挂着冰棱子，像水晶帘子似的。胖子已经钻进去侦查了一圈，这会儿探出头喊："安全！里头还挺干燥，就是有点味儿......"

吴嘉宝扶着吴邪进了山洞，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比外面的寒风可强多了。小哥不知从哪儿摸出几块干柴，居然还掏出个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了。橘红色的火苗舔着柴禾，噼啪作响，很快就驱散了寒意。

吴邪靠在石壁上，把冻得发僵的脚伸到火堆前烤着，舒服得直哼哼。胖子则在旁边翻背包，试图找出点能填肚子的东西，最后只摸出半包被压扁的饼干。

"得，今晚就靠这玩意儿续命了。"胖子把饼干扔给吴邪，自己则凑到火堆前烤手，"明儿个要是再找不到村子，咱就得抓雪兔子吃了。"

吴嘉宝没说话，只是往火堆里添了块柴。火光跳跃着映在每个人脸上，把小哥那张没表情的脸照得柔和了些。她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至少，他们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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