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阿宁“下线”
林子里头的雾气跟不要钱似的，浓得能拧出水来，五步开外连人影都瞅不清。吴邪裹紧了外套打了个哆嗦，瞅着前面雾气里若隐若现的树干，后脖颈子直冒凉气。
“我说天真，你能不能别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胖子在旁边嘬着牙花子，手里的工兵铲往地上一顿，“胖爷我这胳膊都快甩酸了，再不出太阳，老子非得把这破林子给掀了不可！”
“你掀一个试试？”吴邪没好气地回头，“昨天晚上是谁说这雾里肯定藏着宝贝，非得天亮就赶路的？现在知道怂了？”
“那不是情况有变嘛！”胖子梗着脖子犟嘴，眼睛却瞟向旁边的张起灵，“再说了，有小哥在，就算真蹦出个粽子，胖爷我也能给它薅秃了毛！”
张起灵跟没听见似的，黑金古刀在手里转了个圈，精准地劈断缠过来的枯藤，动作利落得跟切豆腐似的。吴嘉宝落在后面几步，眼睛跟雷达似的扫来扫去，心里头那根弦绷得比弓弦还紧。
按照时间线，今天就是阿宁要“交代”的日子。
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跟阿宁并排走着，压低声音：“待会儿不管看见啥听见啥，千万别往水边凑，听见没有？”
阿宁脚步顿了顿，脖子上的护颈带被雾气打湿了一小块，看着倒比平时多了点人气：“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你死呗。”吴嘉宝翻了个白眼，从兜里掏出两个布袋子塞给她，“把这个揣好，挂在手腕上，蛇闻着这味儿就不敢靠近了。”
阿宁捏了捏布袋，里头沙沙响，一股冲鼻子的怪味儿钻出来，有点像硫磺又有点像别的什么：“这是你昨晚捣鼓的？”
“少废话，赶紧挂上！”吴嘉宝瞪了她一眼，“要是不想死得跟原著里一样难看，就乖乖听我的。”
“原著？”阿宁皱起眉，“那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吴嘉宝差点把实话说漏嘴，赶紧转移话题，“反正你记住，看见水就绕着走，听见有人喊你名字也别回头，保准你能多活两天。”
阿宁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扯了扯嘴角：“你这人还真奇怪，又是护颈带又是驱虫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呢。”
“拉倒吧你。”吴嘉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可对平胸没兴趣，赶紧走你的！”
两人正斗着嘴，前面突然传来吴邪的惊呼：“快看！前面有片水潭！”
吴嘉宝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往前瞅，果然看见雾气里藏着片绿油油的水洼，看着跟块巨大的翡翠似的，就是那颜色绿得有点发慌，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的天，可算见着水了！”胖子跟见了亲娘似的，甩开步子就往水潭跑，“昨晚那罐头差点没把老子咸死，正好洗把脸凉快凉快！”
“胖子别去！”吴嘉宝赶紧喊了一嗓子，可那家伙早就跟脱缰的野狗似的蹿出去老远，哪还听得见她说话。
吴邪也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姑姑，那水看着挺干净的，洗把脸应该没事吧？”
“干净个屁！”吴嘉宝气不打一处来，“这破地方的水看着越干净越邪乎，指不定底下藏着什么玩意儿呢！”
话还没说完，就见胖子已经跑到潭边，正弯腰撩水往脸上泼，嘴里还嚷嚷着：“舒服！真他妈舒服！天真你也快来……”
话音突然卡在喉咙里，胖子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僵在那儿，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直勾勾盯着水面。
“怎么了胖子？”吴邪心里发毛，下意识就想去拽他，却被张起灵一把拉住。
“别动。”张起灵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好几度，黑金古刀已经握在手里，刀尖微微颤抖。
吴嘉宝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赶紧往阿宁身边凑了凑，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看见没？我说什么来着，这水边就是个坑！”
阿宁没说话，只是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手不自觉地摸向脖子上的护颈带，指节都捏白了。
就在这时，胖子突然发出“嗬嗬”的怪响，两条胳膊跟被人往上提似的举了起来，整个身子开始不自然地扭动，看着跟抽羊癫疯似的。
“胖子！”吴邪急得想冲过去，却被张起灵死死按住。
“是野鸡脖子！”张起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在水里！”
吴嘉宝顺着他的目光往水面瞅，这才发现那绿油油的水面上，正漂着几根跟水草似的东西，细细长长的，顶端还泛着点诡异的金色——那是野鸡脖子的信子！
“我操！”吴邪吓得脸都白了，“那胖子他……”
“别出声！”张起灵低喝一声，缓缓举起黑金古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胖子脚下的水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胖子突然猛地一哆嗦，跟从水里拔萝卜似的往后弹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嗷嗷叫：“他娘的！什么玩意儿绊老子！”
众人这才看清，一条跟胳膊粗的野鸡脖子正从水里探出来，金色的鳞片在雾气里闪着寒光，脑袋微微抬起，吐着信子，显然是被胖子这一摔给弄懵了。
“快跑！”张起灵大喊一声，挥刀就冲了上去。
吴邪反应也快，一把拽起地上的胖子就往后拖，胖子还在那儿骂骂咧咧：“他娘的哪来的长虫……哎哟天真你轻点！老子腰快断了！”
吴嘉宝没功夫管他们，眼睛死死盯着阿宁——这娘们儿居然还愣在原地，跟被钉在那儿似的！
“你傻站着干什么！”吴嘉宝气疯了，冲过去就想拉她，可已经晚了。
就听“嗖”的一声，另一条野鸡脖子跟箭似的从旁边的草丛里蹿出来，直奔阿宁的脖子！那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只能看见一道残影闪过！
“小心！”吴嘉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可预想中阿宁被咬住脖子的画面没出现，那野鸡脖子的脑袋狠狠撞在阿宁脖子上的护颈带，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跟撞在石头上似的。
那蛇明显也懵了，估计从没见过脖子这么硬的人。
阿宁显然也被这一下撞懵了，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还没等站稳，那野鸡脖子又发动了攻击，这次它学聪明了，脑袋一低，照着阿宁的胳膊就咬了下去！
“嗤啦”一声，冲锋衣的袖子被撕开个口子，两道血痕瞬间冒了出来，还冒着诡异的黑气。
“操！”吴嘉宝看得眼睛都红了，抄起工兵铲就想拍过去，却被阿宁一把推开。
“别管我！”阿宁咬着牙喊了一声，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转身往反方向跑，同时手飞快地摸向怀里，掏出那个小玻璃瓶，拔开塞子就往伤口附近扎。
吴嘉宝看得清楚，她把整瓶血清都推了进去。
“小哥！这边！”吴嘉宝赶紧喊了一声，张起灵正好解决掉水里那条蛇，闻声立马挥刀砍向追阿宁的那条野鸡脖子。
古刀带着风声劈过去，那蛇反应极快，尾巴一甩就躲开了，却也被这一下逼退了好几米。
就在这时，阿宁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胳膊倒在地上，身体开始剧烈抽搐，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嘴唇都紫了。
“阿宁！”吴邪正好拖着重伤的胖子跑过来，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她……她被蛇咬了！”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歇菜了！”胖子在旁边急得直跺脚，“这野鸡脖子的毒可是见血封喉的！”
吴嘉宝心里头突突跳，强装镇定地冲过去，探了探阿宁的鼻息——很微弱，但确实还有气。
“别愣着了！”吴嘉宝冲吴邪喊，“赶紧把她抬走！这地方不能待了，指不定还有多少蛇呢！”
张起灵已经挥刀逼退了那条蛇，但周围的草丛里窸窸窣窣响个不停，显然有更多的野鸡脖子被吸引过来了。
“走！”张起灵当机立断，一把扛起地上的阿宁，带头往密林深处跑。
吴邪赶紧扶着胖子跟上，吴嘉宝断后，一边跑一边往身后撒蛇蜕石粉末，那些追过来的野鸡脖子果然不敢靠近，只是在后面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跑出去约莫有两里地，直到听不到蛇的声音了，众人才停下来喘气。
张起灵把阿宁放在地上，吴邪赶紧凑过去看，只见她胳膊上的伤口已经黑紫一片，脸色更是白得像纸，眼睛紧闭着，看着跟真死了没两样。
“没气了……”吴邪探了探她的鼻息，声音都带了哭腔，“真的没气了……”
胖子在旁边叹了口气：“唉，虽说这娘们儿以前不地道，但就这么没了，还真有点……”
“行了别叨叨了。”吴嘉宝心里头松了口气，知道阿宁这是开始装死了，赶紧配合着抹了把脸，“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她埋了吧，总不能让她曝尸荒野喂蛇。”
“也只能这样了。”吴邪红着眼圈点头，“我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我跟你一起去。”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转身往旁边的林子走。
张起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到了一边，背对着他们望着远处的雾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嘉宝瞅着四周没人注意，赶紧蹲下身，飞快地在阿宁耳边说了句：“待会儿有人来接你，千万别出声。”
地上的阿宁眼皮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吴嘉宝心里有底了，站起身冲张起灵喊：“小哥，你在这儿看着点，我去帮他们找找工具！”
张起灵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吴嘉宝快步走进林子，绕到事先跟手下约定好的地方，果然看见两个穿着迷彩服的手下正躲在树后张望。
“人呢？”其中一个手下低声问。
“在那边，装死呢。”吴嘉宝指了指方向，“你们俩小心点，别惊动了那三位，把人抬到接应点，我随后就到。”
“明白。”两个手下点点头，猫着腰往阿宁那边摸了过去。
吴嘉宝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雾气里，心里头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不管怎么说，阿宁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吴嘉宝揉了揉有点发酸的眼睛，转身往回走，刚走没两步，就看见张起灵站在不远处，正盯着她看。
那眼神跟X光似的，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小……小哥？”吴嘉宝干笑两声，“你咋在这儿呢？”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慢慢走过来，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吴嘉宝这才发现，刚才推阿宁的时候，胳膊被树枝划了道口子，血珠正往外冒呢。
“没事，小伤……”话还没说完，就见张起灵从兜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点黑色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抹在她的伤口上。
那药膏冰冰凉凉的，瞬间就不疼了。
“谢……谢谢小哥。”吴嘉宝有点不好意思，长这么大除了爹妈，还没人这么细心地给她处理过伤口呢。
张起灵还是没说话，只是把瓷瓶塞给她，转身就往吴邪他们那边走。
吴嘉宝捏着手里的小瓷瓶，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闷油瓶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至少，他不会像胖子那样嘴上没把门的，也不会像吴邪那样爱瞎操心。
就是这性子，冷得跟冰窖似的。
“发什么呆呢？”吴邪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们找着块好地方，快来帮忙挖坑！”
“来了来了！”吴嘉宝赶紧把瓷瓶揣好，快步跑了过去。
雾气不知何时淡了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吴嘉宝看着正在挖坑的吴邪和胖子，看着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张起灵，突然觉得，就算是在这该死的蛇沼里，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
至少，身边还有这些人。
至于阿宁，希望她能顺利离开这个鬼地方，开始新的人生吧。
吴嘉宝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拿起工兵铲，加入了挖坑的行列。
泥土被一铲一铲挖起来，带着潮湿的腥气。
谁也没注意到，密林深处，两个身影正抬着一个“尸体”，飞快地消失在雾气里。
一场惊心动魄的“假死”大戏，总算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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