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苦命的小蝶
说话的人是程婉茹，是她下楼来了。
苏思禾闻声转身，快步迎上前去，就瞧见程婉茹面色比平时更苍白了几分，显然是一大早被惊醒，还未缓过神来。
她急匆匆跑下楼来，竟是连鞋都忘了穿。
苏思禾连忙搀扶住她的胳膊，轻声劝道：“妈，你别激动，有什么事慢慢说。”
程婉茹反过来紧紧拉住她的手，半边身子都倚靠过来，脚步踉跄着往沙发那边走，带着哭腔喊道：“小蝶，我可怜的小蝶……”
站在一旁的孙向红跟张凤琴两人被吓了一跳，嚣张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她们有些不安的互相对望了一眼，齐齐上前道歉。
“妈，我，我们也不是故意骂她，实在是小蝶太气人了。”
“你看，她这一大早的把厨房给弄的乱七八糟。还打翻了爸最喜欢的紫砂壶。”
“一个杯子而已，碎了就碎了，值得你们这样大呼小叫？她还是个孩子！”
程婉茹哭着打断孙向红的话，声音都发颤了，“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吓唬她，不要凶她！你们，你们怎么就容不下她？”
她推开苏思禾的手，踉跄着扑到沙发边，一把将那哭泣的女孩紧紧搂进怀里，心疼地拍着她的背，声音瞬间变得无比温柔。
“小蝶不怕，小蝶不怕啊。妈妈来了，妈妈在呢，不哭了啊……”
周小蝶抽泣着抓住程婉茹的衣服，整个人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缩在程婉茹的怀里，不说话，只是哭。
程婉茹猛地回头瞪向两个儿媳妇，怒声说道：“你们也是做母亲的人，心肠怎么就这么硬？”
“她受的苦还不够多吗？啊？”
“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们这样对她，就都给我搬出去！”
孙向红跟张凤琴从未见过程婉茹发这么大火，一时都被震住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讪讪地闭了嘴。
程婉茹不再理会她们，只是柔声哄着怀里的周小蝶，“小蝶乖，跟妈妈回房间，好不好？”
“走，妈妈带你回去，妈妈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程婉茹扶着周小蝶站起来，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带着她往门外走去。
周小蝶始终将脸贴在程婉茹的胸口，不敢看任何人。
程婉茹搂着她，一步步的往门外走去。
苏思禾怔了怔，不是要送周小蝶回房间吗，怎么往外面走了？
苏思禾没有迟疑，直接跟着往外走。
出了大门，苏思禾瞧着程婉茹带着周小蝶绕过房子往后面走。
到了后面，苏思禾才注意到，后院居然搭着两间小屋。
这小屋虽然不大，但从周围打扫的干干净净，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照料的。
苏思禾瞧着程婉茹带着周小蝶推开屋子走进去，她跟到门口的时候，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进入房间，里面的景象让苏思禾顿时心头一惊。
两间小屋虽然不大，但却布置的格外温馨。
只是房间窗帘拉着，室内的光线甚是暗淡。
地上到处都散落着一些破布跟纸片，枕头跟被子都掉在床下，上面还有很多脚印。
床边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被打翻了的水盆，留下一团未干的水渍。
整个房间显得凌乱不堪，像是被人故意折腾过一样。
周小蝶一进入房间，立刻就挣脱开程婉茹，飞快的跑到墙角的一个老旧衣柜前，熟练的打开柜门，蜷缩着钻了进去。
衣柜里放着一个很破旧的布娃娃，她抓起布娃娃抱在怀中，整个人低着头蜷缩在阴影中，瑟瑟发抖。
程婉茹看见周小蝶这副模样，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走过去，蹲在衣柜门前，哽咽着喊道：“小蝶乖，不怕了，坏人都被妈妈赶走了。这里是安全的，没人再骂我小蝶了。”
苏思禾犹豫了下才轻轻关上门，走到程婉茹身边蹲下来，目光温柔和看向周小蝶。
似乎是察觉到了陌生人的注视，周小蝶立刻把脸埋进了娃娃里，身体又缩了缩。
“妈，她就是小蝶吗？”苏思禾轻声开口问道。
程婉茹泪眼婆娑地点点头，声音因为哭泣而发抖，“是，她是小蝶，我苦命的孩子啊……”
苏思禾的心头快速掠过一阵细密的疼。
昨天吃饭的时候，她还问过周小蝶怎么没出来吃饭。
当时，是周振国说周小蝶不喜欢见人，他会单独去给她送饭。
昨天太累了，苏思禾也来不及多想，此时才发现，周小蝶的情况，远比程婉茹之前与她说的要严重的多。
程婉茹哽咽着说道：“小蝶她小时候，聪明又漂亮，比怀瑾小了五岁，是整个大院都喜欢的孩子。”
“可在她十二岁那年，被人拐走了。”
“我们找遍了所有地方，动用了很多方法都没找到人。”
“那一年，我差点就疯了。”
“直到第二年，你爸以前的一个老部下，在南方的一个偏僻山沟沟里做排查时，偶然发现了小蝶，这才将小蝶带回来。”
程婉茹红着眼睛看着周小蝶，泣不成声，“可小蝶被他们欺负的太狠了。”
“他们打她，骂她，不给她饭吃，把她当小牲口一样使唤。”
“她逃跑，然后就被抓回去往死里打。”
“时间长了，她脑筋就不太清楚了。找回来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说了，就只会哭，躲着人……”
“要不是小蝶身体弱，几次病的快死了，只怕那家人早就将小蝶给……”
程婉茹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就跪坐在了地上。
“我可怜的小蝶，是我的错，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啊。”
苏思禾听着周小蝶这惨痛的过去，再看着衣柜中惊恐发抖的少女，一颗心抽抽的痛。
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程婉茹会忧思成疾了。
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哪个母亲能不心痛？
“回来后，我们也请了不少医生来看，中药西药吃了不知道多少，效果都不大。”
“她怕生人，平时就躲在这个房间里不肯出去。”
“你大嫂二嫂……”程婉茹苦涩地摇摇头，“她们觉得家里有个脑袋不灵光的妹妹不光彩，也嫌她添麻烦，总是看她不顺眼，趁我不注意就欺负她。”
苏思禾红着眼睛握住程婉茹的手，心中难过之极。
即便程婉茹不说，经过刚才那一幕，她也看的出来，孙向红他们是如何对待周小蝶的。
程婉茹抓住苏思禾的手，哽咽着道：“怎么办，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我不敢奢求什么了……我就只盼着小蝶能稍稍好一点，别那么怕人，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思禾，你说，我这个愿望能实现吗？”
看着程婉茹那双哭红了的眼睛，苏思禾心中发酸。
她反过来握住程婉茹那双冰凉的手，柔声安抚她说，“妈，一定能好起来的。”
她又回头看向周小蝶，声音坚定的开口说道：“小蝶一定能好起来的。”
她还记得，以前跟着外公学医的时候，她外公曾经说过，心病还须心药医，只要能想到办法解决心病，很多病症都能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苏思禾便回头看向周小蝶，放柔了脸上的表情，轻声说道：“小蝶，你好，我是你三嫂，你三哥周怀瑾的媳妇儿。”
“小蝶，你还记得你三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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