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谁说晚上就是你们日本人的天下了？经过我同意了？
“也瞅不出来。”
打了一枪后，莫辛纳甘枪声依旧很大，但大白天本就不易分辨火光变化。
梁子摸着脑袋说道。
“噫！团座，大亮天的阿门能瞅见火亮子唦！咱瓜（俺笨）咧！”
梁子差点给自己脑袋来一下，
“不过，没烟子就说明这东西中使！”梁子瞅了瞅没有冒烟的枪管。
“赶紧拿走装备，还有那十支新莫辛纳甘，立刻再组织一支狙击队。”
秦天吩咐道，
“今晚，我要让仓库四周成为咱们的天下！鬼子的狙击手敢冒头，就给我敲掉！”
秦天语气严肃。
“团座，你放宽心！有这些狠家什，咱要弄不成事，把捏颗头递过你！”
梁子拍着胸脯喊道。
……
半个小时后，梁子带着新组织的狙击手将一箱箱装备搬出指挥部。
“唉吆喂，这不是梁大排长呀？”克虏伯看着崭新的装备，酸溜溜地打招呼。
“老梁，瞅俺这杆炮，捏阔是（这可是）狙击炮，巴祖卡，知不道啵？”
他高高举着巴祖卡朝梁子显摆，生怕对方看不见这稀罕物。
“捏阔是……”他刚想解释巴祖卡的威力，
梁子冷着脸甩了一句：“还是黄花闺女，没开苞吧咧？”
随即招呼队员，“咱走！”
“哼！”克虏伯气得嘴都歪了。
“多咱（何时）团座能让俺放两炮啊？就揍俺掷两个滚子蛋（掷弹筒）也好啊哩！”
他正暗自腹诽，
指挥部大门忽然打开。
谢晋元一脸困惑地走出来，定了定神后，立刻换上严肃表情，朝着仓库内所有人下令，
“所有524团老兵留在原地！其他新入伍的，今晚全给我躲到后面几个仓库里去！新式武器……”
“只留十一挺轻机枪在外头！”
“克虏伯！说你呢！举着巴祖卡嘚瑟什么？赶紧把它和炮都藏到仓库里去！”
谢晋元目光锁定了正举着火箭筒的炮兵排长克虏伯，厉声喝道。
克虏伯直接愣住了。
啥情况？ 不让打就算了…… 怎么还要藏起来？
“谢团副，咋要像耗子似的藏着掖着？”
“是啊，俺还差1头鬼子就凑够十头了！俺不藏！”
周围的官兵顿时议论纷纷。
“谢团副，鬼子今天吃了大亏，我怕他们晚上要报复。天马上就黑了。”上官志标也一脸不解，
“团座不是让咱们严防死守吗？”
“这就是团座的命令！立刻执行！”谢晋元斩钉截铁。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指挥部走出——正是秦天。
他俯视着众人，重重地点了点头，确认了谢晋元的话，
“弟兄们，洋人记者快到了，咱们得给他们演场戏！”
“其实是演给小鬼子看！让他们摸不清咱们底细，还以为只有几百号残兵！”
“这叫‘扮猪吃虎’！”
洋人记者要来？
众人带着疑惑，迅速收拾仓库里的武器弹药，清除所有战斗痕迹，按命令躲进后方几个大仓库，只留下部分老兵。
所有人都贴着仓库的小窗口，紧盯着对面租界方向，等着看团座的话是否会应验。
……
一分钟，
两分钟，
……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三小时后。
夜色早已笼罩大地，仓库实行严格的灯火管制。
而对面租界依然灯火通明，新垃圾桥上的路灯照得雪亮。
就在这时，
一队大约六七人的洋人记者和观察员出现了！
领头的正是《纽约时报》记者罗伯特。
他们头顶着一面巨大的红十字旗，在旗子掩护下缓缓挪过新垃圾桥，朝仓库这边移动。
领头罗伯特还使劲挥舞着一面小红十字旗，像是专程展示给日军看的。
隐蔽的是，一条电话线正快速铺在地上，一直延伸到桥上。
“真来了！”
“团座神了！这都算到了！快藏好！”
躲在仓库里的新兵不禁低声赞叹。
“哥几个，一会儿演像点，要惨！要让洋鬼子觉得咱们缺枪少弹，团座说了，这帮人会把咱的情况透给鬼子！你，换三八大盖，身上只准留三发子弹！”
“你！身上手榴弹挂太多了！”
“妈的！让你演缺弹药，没让你演怂包！精气神不能垮！给老子挺直腰杆！”
“兄弟，你那是伤，靠着墙，得疼！做出疼的样子！呲个大牙乐什么？没看过戏班演戏吗？”
上官志标忙不迭地指挥留下的老兵们进入“角色”。
上官志标刚交代完，
“营长？快看！”一个老兵突然指着正在过桥的洋人队伍，急促地示意。
“什么？”上官志标疑惑地凑近窗口，没立刻发现异常。
“线！后面有根线！”士兵指着红十字旗后面那条清晰的电话线。
咦！
“电话线？！”上官志标脱口而出。
从租界拉过来电话线？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一件大好事！
此刻的仓库，就是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如果通了电话，就能联系外界！
国家战局如何？兄弟部队撤到哪了？鬼子在沪上有多少兵？仓库里八百壮士的苦战……
都将通过这条细细的电话线传入传出！
这根线，就是他们的生命线！
意义无比重大！
仓库里所有看到电话线的士兵，心头都涌起和上官志标一样的激动。
“俺闺女还没起名呢！等通上话，得赶紧告诉俺媳妇——闺女就叫芷溪！宋芷溪！老黄，这名字中不中？”
……
与此同时， 四行仓库西侧的民宅楼上。
一队鬼子兵蹲在房间里，眼冒绿光，像饿狼般死死盯着新垃圾桥方向。
“命令狙击手，立刻打掉后面拖电话线的！”
旁边的鬼子军官，第三大队大队长水户义道，挂断电话后厉声喝令副官。
他刚才就发现了洋人队伍后那条刺眼的电话线，
待电话请示联队长获得明确指令后，才下令狙击手开火。
这些洋人简直得寸进尺！
放他们过去已是破例，竟还敢给仓库守军铺电话线？
绝不能让困守仓库的支那军队与外界建立联系！
白天是你们狙击手的天下，可到了夜里，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有本事就开火反击！正好借此将你们的狙击手一网打尽！
水户义道脸上浮起狰狞的冷笑。
……
仓库守军这边。
看着周围弟兄兴奋的模样，上官志标的脸色却异常严峻。
“得赶紧报告团座！”他猛地站起身，拔腿冲向指挥部。
就在他起身的刹那，
“叭勾！”一声尖啸撕破夜空！
一道流光自黑暗深处激射而来！
红十字旗下那个正拖曳电话线筒的身影应声扑倒。
刹那间，地面洇开一大摊暗红的血泊。
电话线筒脱手而出，“咕噜噜”滚出老远。
新垃圾桥上惨白的路灯，清晰地照亮了那张倒毙在地的脸孔，
分明是个中国汉子！
“鬼子狙击手？！”
“红十字都打？靠嫩娘！”
姓宋的老兵目眦欲裂。
他眼前闪过刚出世女儿宋芷溪的笑靥，低吼着就要冲出仓库去抢那卷电话线。
“砰！”他被人狠狠拽住胳膊摁倒。
“甭出去！”
话音未落，
“叭勾！叭勾！”
又是两道流光划破黑暗！
三八大盖的枪声刺耳钻心。
一枪打在倒地汉子身上，尸体应声抽搐。
另一枪射向电话线，
意图打断线路却落了空。
但这两枪，更是赤裸裸的挑衅！
仿佛在向仓库守军叫嚣，
你们引以为傲的狙击手呢？
奈我何？！
“咱们的狙击手呢？刚才不还气势汹汹出去了吗？！”
宋老兵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黑灯瞎火的，谁瞅得见啊！都一样了！”
身旁的战友绝望地摇头。
就在此刻
“嘭！”
一声迥异于三八大盖的爆响骤然轰鸣！
只见一道火流如陨星裂空，自仓库左侧喷涌而出，狠狠砸向民宅楼下的破车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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