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封四加入马子窝（3）
隔日天还没大亮，封四就揣着那袋银元下了山。
他没先回村，绕了个道去了镇子，心里头惦记着给婆娘娃带点好东西，也算是没白拿胡三那笔赏钱。
进了镇子，他先奔着粮铺，指着柜台上的精面说：“掌柜的，称二斤精面！”以前当扎觅汉，连杂粮都吃不上顿饱的，更别说精面了，今儿也让婆娘娃尝尝鲜。
接着又去肉铺，割了二斤肥瘦相间的肉，最后还在杂货铺打了半斤烧酒，自己晚上也能抿两口，解解乏。
拎着这些东西往天牛庙村走，封四脚步都飘，路过村口老槐树时，还忍不住摸了摸怀里剩下的银元，心里头美滋滋的。
一进家门，婆娘正蹲在院里喂鸡，见他拎着精面和肉回来，眼睛都直了：“你这又是哪儿来的钱？”
封四把东西往灶台边一放，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银元，“啪”地拍在炕桌上：“你爷们有本事挣得，现在还说俺是窝囊废不？”
婆娘拿起银元数了数，手都抖了：“不说了，不说了，你是俺家顶梁柱。”
封四咧嘴一笑：“赶紧烙饼熬肉。”说着就把精面和肉递过去，“咱们一家四口解解馋。”
婆娘拎着面口袋，攥着那块肉，乐颠颠地往厨房去了。
先把锅刷干净，添上半瓢水，把肉切成块扔进去，又撒了把盐和姜片，盖上锅盖慢慢熬着。
接着舀出精面，用温水和成面团，等面团醒透了，就把锅烧热，揪一小块面擀成薄薄的圆饼，往锅里一贴，没一会儿就飘出香味儿，金黄金黄的煎饼看着就馋人。
封四则坐在炕沿上，拧开那半斤烧酒的盖子，“吱溜”抿了一小口，辣乎乎的酒劲儿顺着喉咙往下滑，浑身都舒坦。
他又夹起一筷子桌上的咸菜，就着酒慢慢嚼，心里头盘算着：等会儿吃饱了，就去牛家附近转悠转悠，把宁绣绣和牛天赐的动静摸清楚，回头跟胡三当家交差，说不定还能再得赏钱。
厨房里，肉香和烙饼香混在一块儿，飘满了整个屋子。
俩娃闻着味儿，围着灶台转来转去，嘴里的口水直往下流。
婆娘笑着哄：“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你们先进屋等着。”
封四听着屋里的动静，又“吱溜”喝了一口酒，嘴角都快翘到耳根了。
这日子，可比以前当扎觅汉舒坦多了！
没多大工夫，婆娘就端着东西上桌了。
一摞黄澄澄的烙饼码得整整齐齐，一碗熬肉冒着热气，油花浮在汤面上，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俩娃早等不及了，伸手就抓烙饼，婆娘赶紧递过筷子：“慢点儿，别烫着！”
封四也拿起一张煎饼，卷了两大块肉，塞进嘴里大口嚼着，精面烙饼筋道，肉炖得烂乎，油香裹着面香，吃得他直吧嗒嘴。
婆娘也没闲着，一边给娃夹肉，自己也卷了张煎饼，吃着吃着就笑了，自打跟了封四，太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
一家子风卷残云，没一会儿就把烙饼和肉吃了个精光，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娃的嘴角还沾着肉汁，用袖子一抹，活像只小花猫。
吃饱喝足，封四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冲俩娃说：“去，到院里玩会儿，别走远！”
俩娃一听，蹦蹦跳跳就出去了。
屋里就剩他俩，封四拉过婆娘的手，咧嘴笑：“今儿舒坦不？”
婆娘脸一红，轻轻拍了他一下，没说话。
封四顺势把她搂进怀里，俩人靠在炕头上，亲热了好一阵子，屋里的气氛暖融融的。
腻歪了一会儿，婆娘推开封四，红着脸穿好衣裳，掀帘子出了屋。
院里头俩娃正追着鸡跑，闹得欢实，她喊了一嗓子：“别疯了！太阳都要落山了，回屋睡觉喽！”
俩娃听了，依依不舍地停了脚，跟着娘进了屋。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透，封四就爬起来了，心里头记着胡三的事，不敢耽搁。
他跟婆娘说了句“去村头转悠转悠，傍晚回来”，就揣着个空烟袋，溜溜达达往牛家大院去。
到了牛家门前，正好见管事的富贵在扫台阶，封四赶紧凑过去，笑着递了根烟：“富贵哥，忙着呢？俺这两天没事干，想过来搭把手，挣俩铜子儿花，您看行不？”
富贵知道他前几天在牛家干过扎觅，人还算勤快，就点头应了：“中啊，一会扎觅汉过来，你跟着去干吧，还是三十个铜子一天。”
封四赶紧应了声“哎，谢富贵哥”，就站在门口等。
没多大一会儿，七八个扎觅汉扛着锄头来了，封四跟着他们一块儿往牛家的地里走。
到了田里，几个人散开翻地，封四也拿起锄头，弯着腰一下下刨土，眼睛却时不时往山坡上瞟。
果然，没多大会儿，就见牛天赐和宁绣绣并肩走了过来，俩人站在坡上，说着话往田里看，看样子是来瞅扎觅汉干活认不认真。
封四心里头有数了：合着这俩人每天都得来坡上看一圈啊，这规律摸得明明白白的。
他越想越高兴，手里的锄头都抡得快了：等啥时候时机到了，自己先回胡三当家报信，带着胡三他们下来，一准能把这俩人抓住。
一想到这儿，封四又琢磨开了：到时候抓了牛天赐和宁绣绣还不算，还得领着马子去宁家，把宁老鬼也揪出来！
以前在宁家当觅汉时，宁老鬼骗了俺的地，俺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还有他那二闺女，也得抓来，让山上的弟兄们好好玩玩，也解解自己这些年憋的气！
他越想越美，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旁边的扎觅汉瞅着他问：“封四，你今儿咋这么高兴？”
封四赶紧收了笑，随口应道：“没啥，想着晚上能吃顿饱的，就乐了。”说着，又低下头翻地，心里头却早把抓人的事儿盘算得清清楚楚。
封四在牛家地里干了三天，每天揣着心思刨土，把牛天赐和宁绣绣的行踪摸得门儿清。
俩人每天辰时末准到坡上，站着聊半个时辰，看看地里的活计，午时前准回牛家大院，雷打不动。
就连牛家院里护院换班、富贵啥时候去镇上采买，他都悄悄记在了心里。
第三天傍晚，收了工领了三十个铜子，封四没回家，跟富贵扯了句“俺去镇上看个亲戚”，就揣着铜子往鸡公岭赶。
山里的天暗得快，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心里头却亮堂得很，满脑子都是跟胡三报信后得赏钱的光景。
到了聚义厅，胡三正跟几个弟兄喝酒，见封四进来，立马放下酒碗：“你可算回来了！牛家的情况咋样？”
封四赶紧凑上前，把怀里的铜子往桌上一放，压低声音说：“二当家，都摸清楚了！
牛天赐和宁绣绣每天辰时末去坡上看活，半个时辰就走，午时前准到家！
院里就富贵和几个伙计，好对付得很！”
他又把宁家的位置、院里大概的人手也说了，末了拍着胸脯：“您要是现在带人下山，保准一抓一个准！”
胡三听得眼睛发亮，拍了下桌子：“好！没白让你去！你先歇着，俺这就去跟大当家说，明儿一早你先带两个马子去天牛庙村，咱们到时候里应外合，抢了他牛家！”
封四嘿嘿的傻笑，他不知道的事，他看见的是伙计，可牛家二十个荷枪实弹的护院他是一个没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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