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费左氏撵宁苏苏（1）

费左氏听完王大夫的话，脑子“嗡”的一下就空了，脚底下跟踩了棉花似的，飘乎乎走出堂屋，嘴里还颠三倒四地叨叨：“没怀孕？咋就没怀孕呢？俺之前瞅着她肚子鼓囊囊的，还以为真怀了费家的种……”

她走到院里那堆碎瓷片跟前，蹲下来盯着碎片发愣，眼神直勾勾的没个焦点：“费家的种没了？俺还指望这娃把文典拽回来呢！这可咋整啊……”

越想越急，她猛地拍了下大腿，声音也带了哭腔，嗓门却没轻多少：“为啥没怀孕？到底为啥啊！要是苏苏真怀了，俺就是绑也能把文典绑回来！可现在……现在啥指望都没了！”

琢磨着琢磨着，她眼神突然一拧，一股子邪火“噌”地窜上脑门：“都怪宁苏苏！全怪她！要不是她没本事怀不上娃，文典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她“腾”地站起身，在院里来回转圈，手也跟着乱比划，跟魔怔了似的：“就是她妨的！妨得文典不想回家，妨得费家断了根苗！要不是她，文典咋能变成这样！”

这会儿她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打转，转得她心口发慌：把宁苏苏撵走！赶紧撵走！说不定把她送回宁家，文典没了这档子糟心事，就愿意回村了！

她攥着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嘴里还不停地念：“撵走！明天一早就送她走！她走了，文典指定就回来了！俺费家容不下她这号妨家的！”那模样，满脑子就只剩这一个主意，谁劝都听不进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院儿里的鸡刚叫头遍，费左氏就扯着嗓子把刘胡子喊到院里，脸拉得比驴脸还长，语气硬邦邦的没半点商量：“刘胡子，你现在就去写两封信，一封给宁家，一封给牛家，麻溜点！”

刘胡子揉着惺忪的眼，赶紧应：“哎哎，大奶奶，信上咱写啥啊？”

“就写文典昨天给苏苏写了休书，让宁家给接回去，如果宁家不愿意接，你就去牛家把信给宁绣绣！”费左氏咬着牙，唾沫星子都快溅出来，“让宁家也好，牛家也罢，谁有空谁就来把她接走，别再占着俺费家的地儿吃闲饭！”

刘胡子心里头咯噔一下，想劝两句又不敢，只能耷拉着脑袋点头：“俺晓得了，这就去写，保证把话传到。”

没一会儿信就写好了，刘胡子捧着信纸跑过来：“大奶奶，您瞅瞅，这内容对不对？”

费左氏扫了一眼，手一挥，不耐烦地说：“对不对的就这么着！赶紧找个跑腿的送出去，越快越好，最好今天晌午前就能把人接走，别让她在俺跟前晃悠！”

刘胡子赶紧应着，转身就喊来个年轻伙计：“你把这两封信先送宁家再牛家，跟他们说清楚，费家不要宁苏苏了，让他们赶紧来接人，晚了可别怪咱撵人！”

伙计接过信，揣在怀里撒腿就往外跑，脚底下都带风。

费左氏转身往后院挪，脚步沉得跟灌了铅似的，走两步还停住扯扯衣襟、顺顺头发，想装出点平和模样，可嘴角那股子冷意藏都藏不住。

到了宁苏苏住的屋门口，她深吸口气推开门，就见宁苏苏坐在炕沿上，脸色还带着病后的苍白，手里拿着一颗咬了一口的苹果。

费左氏走到她跟前，拉了把杌子坐下，尽量让语气听着不那么冲：“苏苏啊，昨天俺院里说的话，你大抵也听见了，俺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宁苏苏抬头瞅她，眼神里满是懵懵懂懂的疑惑。

费左氏别开脸，声音压了压：“文典给你写了休书，这费家的门，你是不能再待了。”

宁苏苏“腾”地站起来，眼泪一下子就涌满了眼眶：“嫂子，文典哥为啥要休俺啊？俺也没做错啥啊？”

这话问得费左氏一时卡了壳，她知道宁苏苏没做错啥，可费文典不喜欢她，在她这儿就成了最大的错。

她顿了顿，硬着心肠说：“苏苏，你听嫂子说，感情这事儿没道理可讲，文典就是不喜欢你，俺总不能强留你在这儿受委屈吧？

俺已经让人给你爹和你姐送信了，等他们来了，你就跟他们走。”

宁苏苏的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顺着下巴颏往下滴，声音也带了哭腔：“不喜欢俺为啥当初要跟俺圆房？为啥要娶俺进门啊？现在休了俺，俺一个姑娘家，名声都毁透了，往后咋嫁人啊？谁还会要俺这被休过的啊！”

费左氏听宁苏苏这么说，心虚的低下了头。

当初为了让费文典跟宁苏苏圆房，她可是在文典的汤里加了东西，还把两人锁在后院，这事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眼神躲了躲，不敢直视宁苏苏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声音也没刚才硬气了：“这……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再提也没啥用。”

其实她心里头明镜似的，当初要是没她瞎撺掇，文典未必会跟苏苏圆房，苏苏也不会落得现在这地步。

想到这儿，一股心虚劲儿往上冒，可嘴上还是不肯软：“不管咋说，文典不喜欢你，你留在这儿也没啥意思，等你爹或你姐来了，赶紧走就是。”

宁苏苏哭得更凶了，蹲在地上捂着脸：“俺不管……俺就想知道为啥……俺没做错啥啊……”

费左氏看着她这模样，心里头也有点发堵，毕竟是她亲手把人推进这火坑的，现在又要把人往外撵，确实有点缺德。

可一想到费文典不回家，费家没根苗，那点愧疚又被压下去了，她站起身：“别哭了，哭也没用，收拾收拾东西吧，等人来接你。”说完就转身往外走，走得飞快，像是怕多待一秒就会心软似的。

宁家这边刚收拾完早饭的碗筷，就见费家那伙计呼哧带喘跑进门，把信往宁学祥手里一塞：“宁老爷，俺家大奶奶让送的信，您赶紧瞅，瞅完去接您家闺女苏苏！”

宁学祥拆开信纸，眯着眼刚扫了两行，脸色“唰”地就沉了，手里的信纸都攥得皱成一团。

旁边宁田氏本来就身子弱，天天咳嗽，凑过来瞅了两眼信上的字，当时就急了，捂着胸口“咳咳咳”咳得直不起腰，眼泪、鼻涕都咳出来了：“这……这叫啥事儿啊！苏苏还怀着他们费家的娃呢，咋就……咋就休了？还要往外撵人？”

宁学祥听得火气“噌”地窜上来，抬手就把信纸“啪”地往费家伙计脸上扔，嗓门震得屋梁都颤：“你们费家也太欺负人了！俺闺女好好的嫁过去，现在怀着你们费家的根苗，你们说休就休、说撵就撵？还有没有半点天理了！”

那伙计被信砸得一懵，刚想张嘴辩解，宁学祥伸手指着他鼻子接着骂：“俺现在就去你们费家！问问左寡妇，问问费文典那混小子！他们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这么糟践俺闺女！”说着就叫上箩筐往费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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