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偶遇

这个声音……

林风的身体微微一僵，但他并没有立刻回头。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按在树干上的手，掌心那淡淡的绿色光芒瞬间敛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缓缓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熟悉又略带陌生的清丽脸庞。

苏清雪。

她没有穿校服，而是换上了一套剪裁合身的淡蓝色运动服，勾勒出少女纤细而充满活力的身段。她的长发简单地束成一个马尾，少了平日里在学校的清冷感，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飒爽。

只是，她此刻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有偶遇的惊讶，有想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的犹豫，还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探究。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气息沉稳，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是一名实力不俗的高阶职介者。他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林风，眼神锐利如鹰。

“真巧，你也出来散步？”林风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和一个普通的同学打招呼，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他这副过分平静的态度，反而让苏清雪愣了一下。

这三天，她虽然忙于升级和应付各方势力的拉拢，但偶尔也会想起林风。她想象过他可能会消沉、会颓废，甚至会怨恨自己。毕竟，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她甚至想过，如果他来找自己寻求帮助，自己应该如何委婉地提供一些金钱或者资源的援助，既能帮到他，又不至于伤到他那可怜的自尊心。

然而，她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眼前的林风，眼神清澈，站姿挺拔，脸上没有丝毫阴霾。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三天前那场决定了两人天壤之别的觉醒仪式，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

这种平静，让苏清雪感到了一丝莫名的……不适应。

“嗯……我刚结束训练，回家路上顺便走走。”苏清雪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多余。

她身边的中年男人，也就是她的护卫兼教练——雷叔，眉头微微皱起。他从苏清雪口中听说过这个叫林风的少年，那个觉醒了F级采集师的“青梅竹马”。在他看来，小姐和这种人，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不应该再有任何交集。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您的精神力消耗很大，需要尽快冥想恢复。”雷叔沉声提醒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知道了，雷叔。”苏清雪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回到林风身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这句话里，饱含着她自认为妥帖的关心，以及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我？”林风笑了笑，反问道：“我为什么会不好？”

苏清雪被他问得一窒。

是啊，他为什么会不好？难道就因为觉醒了一个生活职业，就该寻死觅活吗？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愚蠢，甚至带着一丝冒犯。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有些笨拙地解释，“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一些基础的职介者资源，可以告诉我。”

说完，她似乎怕林风误会，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毕竟是朋友。”

朋友。

多么标准，又多么疏离的词汇。

林风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他知道，苏清雪没有恶意，她只是站在自己的高度，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一份或许是出于习惯、或许是出于同情的“善意”。

就像一个富翁，对着路边的乞丐说：如果你饿了，可以来找我，我可以施舍你一个面包。

“谢谢，不过我暂时还不需要。”林风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淡，“我过得挺好的。”

他越是这样平静，苏清雪的心里就越是感觉堵得慌。她宁愿看到林风愤怒、嫉妒，甚至是歇斯底里，那都证明他还在乎。可现在，他就像一汪深潭，无论你投下什么样的石子，都激不起半点涟漪。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小姐，时间不早了。”雷叔再次催促，看向林风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一个F级的采集师，有什么资格浪费小姐宝贵的时间？

“嗯。”苏清雪应了一声，最后深深地看了林风一眼，“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好。”林风点头，目送着他们转身离去。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小区的拐角，林风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采集百年香樟树时那磅礴的生命能量。

和苏清雪的偶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他甚至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对方如今的成就，是建立在S级职业和天赋的起点上，有官方资源倾斜，有高手保驾护航。她所走的每一步，都在聚光灯下，被无数人计算和规划着。

而自己呢？

自己的每一次提升，都来自于这个世界最不起眼的角落。一本书，一块木头，一棵无人问津的老树……

他的强大，隐秘而坚定。

一个是外界给予的荣耀，一个是自身发掘的力量。

林风更喜欢后者。

他转身，重新将手掌按在了那棵巨大的香樟树上。精神力在刚才的交谈中已经恢复了一点。

他要验证一个猜想。

“采集术！”

【叮！采集失败，该目标的核心精华已被采集，需要一定时间重新凝聚。】

果然。

林风了然。和那盆绿萝一样，高价值目标的“核心精华”似乎都有一个冷却时间。

不过……

他将手掌移到了香樟树的另一处树干上。

“采集术！”

【叮！你对‘百年香樟树’的树皮使用了采集术，采集成功！】

【你获得了‘香樟树皮’*1！】

【你的天赋‘初级生命亲和’熟练度+2！】

虽然没有再获得属性点和大量的熟练度，但依旧有收益！

林风的眼睛亮了起来。

一棵树，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它的核心精华、树皮、树叶、树根……或许都可以分开采集！

他就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开始围绕着这棵香樟树，一寸一寸地探索起来。

就在林风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时候，另一边，走在回家路上的苏清雪，心情却久久无法平静。

“小姐，那个林风……我建议您以后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好。”雷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你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过多的交集，对他，对您，都没有好处。甚至可能会影响您的心境。”

“雷叔，他是我朋友。”苏清雪的语气有些清冷。

“恕我直言，小姐。”雷叔的语气依旧强硬，“当您踏上强者之路的那一刻起，您就不再需要‘弱者’的朋友。他们只会成为您的拖累和弱点。”

苏清雪沉默了。

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林风那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庞。

弱者？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晚的林风，身上似乎多了一些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他，真的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吗？

他刚才……把手放在树上，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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