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碎玉佩里的血色真相
李公公走后,宋甜站在原地没动,油纸包在袖子里沉得像块铁。
她低头看了看手,刚才接包时指尖蹭到那枚扣子,一股说不清的味儿顺着皮肤往里钻——不是香,也不是臭,是药铺子后巷那种闷着的陈气,混着一点烧铜的腥。
她捏起扣子,凑近鼻尖一嗅。
朱砂味更重了,还带点甘草和远志的苦香——这味儿她熟,宜妃宫里常年点的安神香就是这个底子。
可这香里不该有朱砂,那玩意儿点多了伤神,御医房早禁了。
她指尖一动,【食材共鸣】轻轻一震。
金属里藏着东西,不是杂质,是被人混进去的粉末,贴着内层,绕着纹路走,一圈一圈,像……记账。
她猛地合上账册,抽出一张废纸,把扣子按进灶灰里一滚,再拿起来,纹路印得清清楚楚,她拿笔顺着那云纹描,描到第三圈时手一抖。
这走向……怎么这么眼熟?
她翻到账册后头,宜妃名下的药材采买记录,每月十五,一笔“安神补心丸”,数量不变,银两却逐年涨,她拿炭条把金额连成线,画完往桌上一拍。
线,和那纹路,一模一样。
她盯着那张纸,心跳快得像灶膛里炸了火星。
不是巧合,宜妃在用玉佩的纹路记暗账。每一道弯,就是一个数字,每一圈回旋,就是一笔银子,她买的不是药,是时间——用安神香的名义,一点点把药送进不该吃的人嘴里。
她攥紧了纸,脑子里轰地一声。
胤礽的梦魇,是不是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她没再多想,把扣子塞回油纸包,揣进怀里,转身就走。
景仁宫偏殿,宜妃正歪在榻上喝参茶。宋甜拎着食盒进去,小太监通报说新调的酸梅汤,解暑养胃。
宫女过来接,她故意手一滑,碗砸在地上,汤泼了一地。
“哎哟!”她惊叫一声,蹲下去捡碎片。
偏殿外廊下,两个宫女正蹲着晒药材。
“娘娘当年若没给太子下那剂‘静魂散’,如今哪轮得到他坐太子位?”一个压着嗓子说。
另一个冷笑:“可那孩子活下来了,还长得……越来越像先皇后。”
宋甜的手猛地一抖,一片瓷碴划过指腹,血立刻冒出来,滴进酸梅汤里,晕开一小片红。
她没抬头,也没动,只把碎片慢慢拢进袖子,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裙角。
“奴婢笨手笨脚,再来一盏。”她低头退后两步,转身往门口走。
刚抬脚,外头一阵风卷进来。
胤礽站在廊下,脸色黑得像锅底,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两个宫女。
“谁给孤下药?”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说清楚!什么静魂散?!”
宫女脸色刷白,话都说不利索:“太、太子爷……奴婢……”
他一步上前,手掐住其中一个的脖子,力气大得指节发白。
“你再说一遍。”他咬着牙,“孤是不是她生的?!”
宋甜冲上去,一把按住他手腕。
冰凉。
她愣了一下。胤礽向来怕冷,可这手,冷得不像活人。
她顺着胳膊往上摸,触到他后背,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整个人在抖,不是怒,是怕。
她抬头看他。
眼白里全是血丝,瞳孔缩得厉害,呼吸又短又急,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喉咙。
她没松手,反而把他的手腕往下压:“太子爷,您在抖。”
他猛地回头,眼神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可就在对上她眼睛的瞬间,那股狠劲儿突然塌了。
他松开宫女,踉跄后退一步,靠在柱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她说……孤不是她生的。”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可孤……记得她的脸。小时候发烧,她守了一夜,喂孤喝梨水……那是娘才做的事。”
宋甜没说话。
她从袖子里抽出那片染血的瓷片,轻轻放在地上。
“梨水?”她问。
胤礽点头:“她说……加了安神的药,喝了不梦魇。”
宋甜笑了下。
“加朱砂的梨水,喝多了会变傻。”她说,“您没变傻,是因为您命硬。”
胤礽盯着她:“你知道什么?”
她没答,转身走到那两个宫女面前。
“你们说的‘静魂散’,是什么时候下的?”
宫女吓得直往后缩:“奴婢……奴婢只是听前年管药房的刘姑姑提过一嘴……说那药不能见光,是宜妃娘娘亲自配的,专治……专治‘认不清身份’的病。”
“认不清身份?”宋甜冷笑,“所以是让人忘了自己是谁?”
宫女点头如捣蒜:“可太子爷没疯,也没傻,反而越长越像先皇后……刘姑姑说,娘娘气得砸了整排药罐子。”
宋甜回头看了胤礽一眼。
他靠着柱子,嘴唇发白,眼神空得吓人。
她走过去,从怀里摸出那枚扣子,塞进他手里。
“这是您玉佩的边角,熔过,上面刻着宜妃的暗账。”她说,“她用您的玉佩纹路记她给您下药的钱。”
胤礽低头看那扣子,手指一寸寸摸过那道断口。
突然,他笑了。
笑得极轻,极冷。
“所以孤的玉佩,早就被人动过手脚。”他说,“她修它,不是为了护它,是为了……标记孤。”
宋甜没接话。
她知道有些真相,一旦开口,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胤礽抬头,看着她:“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从账册上,从那枚扣子上,你就猜到了。”
“我只知道药不对。”她说,“至于孩子是谁生的,我不敢说。”
“可你敢查。”他盯着她,“你敢动李公公,敢翻账,敢闯景仁宫……你不怕死?”
“怕。”她点头,“可我更怕做不出对味的饭。您要是真疯了,我做的安神汤也没用了。”
胤礽怔住。
他忽然抬手,把那枚扣子狠狠砸在地上。
铜扣撞上青砖,发出一声闷响,裂成两半。
“去找那个宫女。”他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传来,“辛者库那个,给孤把话问清楚。”
宋甜摇头:“您现在去,就是逼她闭嘴。宜妃的人今早刚去过李公公家,她不会让活口多活一天。”
“那你说怎么办?!”他猛地抬头,眼里又泛起血丝。
“等。”她说,“等她自己开口。人只要活着,总会说话。尤其是……快死的时候。”
胤礽盯着她,半晌,忽然笑了。
“你不是厨子。”他说,“你是刽子手。”
宋甜耸肩:“饭做好了,自然要有人吃。吃的人是谁,我不挑,但饭不能馊。”
她弯腰捡起那半块扣子,擦了擦,塞回怀里。
“您要是还想睡整觉,今晚的安神汤,我得多加一味药。”她说,“龙骨,安神定魄,专治……被人从根上挖走身份的人。”
胤礽没动。
她转身要走,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宋甜。”
“如果孤真不是她生的……”他声音极轻,“那孤是谁?”
“您是吃我做的饭长大的。”她说,“这就够了。”
她走出景仁宫,天已经暗了。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银镯,指尖在扣子的断口上划过。
明天,得去趟辛者库。
可她刚拐过宫墙,迎面撞上一个宫女。
对方手里捧着个药匣,见了她,脸色一变,转身就跑。
宋甜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拽住她袖子。
药匣摔在地上,盖子开了。
是一小包干枯的草叶,颜色发黑,边缘卷曲,像是从坟地里挖出来的。
她捏起一片,放鼻下一闻。
当归,陈年,混着点尸土气。
这不是药,是祭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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