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疯的时候，我在织网

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怪味，废弃仓库里唯一的光源来自林曜手中那只战术手电，光柱精准地钉在佣兵惊恐的瞳孔上。

林曜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是谁告诉你，苏晚晴会出现在法院？”

佣兵的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弧度，汗水与血水混杂在一起，沿着他扭曲的面颊滑落。

“雇主的信息很干净，”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目标代号‘白鸽’，酬金在我动手前就打进了瑞士账户。我只负责执行，不问来源。”

林曜眼中的寒意更甚。

他没有再问，而是猛地抽出插在桌上的一把军用匕首，快如闪电，狠狠刺入佣兵的大腿。

“啊——！”惨叫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激起一层层的灰尘。

在对方剧痛到几乎昏厥的瞬间，林曜将一张打印出来的模糊监控截图甩在他脸上，纸张边缘沾上了飞溅的血迹。

“那这个呢？！”

佣兵的视线被迫聚焦在截图上。

画面里，一个叫阿豹的街头混混，在青松路那场看似偶然的抢劫案后，弯腰捡起一只掉落在地的手套。

那个动作，在监控慢放下显得刻意而缓慢，仿佛一个精心设计的舞台动作，充满了不合时宜的仪式感。

这不是一个慌乱逃窜的劫匪该有的姿态。

林曜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耳语，钻入佣兵的耳朵：“这不是抢劫，这是一次警告。一次……演给我看的预警。告诉我，你和这个阿豹，背后是谁在牵线？”

佣兵的瞳孔剧烈收缩，那瞬间的惊骇骗不了人。

林曜知道，他猜对了。

那场抢劫，从头到尾就是一出戏，一个复杂的信号。

与此同时，滨海市中心的“沈言心理咨询室”内，顾慎微笑着送走了最后一位进行员工心理疏导的苏氏集团职员。

门锁扣上的瞬间，他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冷静。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经过三重加密的短信跳了出来，发信人是陈曦：“吴秘书已被林曜的人转移到一处秘密拘留点，具体位置不明。他们正在全力追查我们之前设置的监听源，已经有被发现的风险。”

顾慎闭上双眼，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脑海中，冰冷的系统界面已然启动。

一行行变量被迅速录入：【林曜已察清内部存在反向操控，警惕性提至最高。】、【棋子‘阿豹’身份面临暴露，随时可能被林曜顺藤摸瓜。】、【苏晚晴即将调阅三年前其父的心理评估原始档案，真相暴露倒计时。】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推演瞬间生成三条清晰的路径：路径一，阿豹被林曜捕获，酷刑之下供出上线“老刀”，整条情报链将被连根拔起，满盘皆输。

路径二，林曜为防止吴秘书泄密，选择将其灭口，所有物证链彻底断裂，顾慎将失去最关键的证人。

路径三，风险最高，收益也最大——让阿豹“自首”。

唯有如此，才能在林曜的棋盘上，反客为主。

顾慎睁开眼，他拨出一个加密号码，声音压得极低：“通知阿豹，现在就去交警队。告诉他，就说自己‘良心不安’，要为之前青松路的‘抢劫案’，交代一个‘真正的幕后主使’。”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沉稳的“是”。

次日上午，滨海市交警总队的大厅里人来人往。

一个满脸胡茬、眼神飘忽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右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一副落魄潦倒的模样，正是阿豹。

他径直走到一位正在处理文件的女警官面前，将一份写得歪歪扭扭的供词递了过去。

接待他的，正是身穿制服的陈曦。

“警官，我来自首。”阿豹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颤抖，“前几天青松路那场抢劫案，是我干的。但……但我们不是真的想抢劫，是有人花钱雇我们演一场戏。”

陈曦的眉头瞬间拧紧，目光如炬：“谁雇的你？”

阿豹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抬头直视着她：“一个叫‘老刀’的人联系的我，他只负责转账。真正给我们下命令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个‘心理顾问’，就是那个……每天都给吴秘书送咖啡，负责开导她的那个人。”

他没有说出“沈言”这个名字，却用一个精准的身份标签，将矛头巧妙地引向了林曜用来控制核心人员的内部心理操控机制。

这颗炸弹，足以在林曜坚不可摧的堡垒内部，引爆一场信任危机。

消息通过秘密渠道传到林曜位于海外的一座私人别墅时，他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蔚蓝的地中海。

当他听完汇报后，手中的高脚杯被猛地捏碎，殷红的酒液混合着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名贵的地毯上。

“查！给我查清那个‘心理顾问’到底是谁！”他的怒吼声让整个别墅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怒火之下，是刺骨的寒意。

他立刻让人调取了吴秘书手机的云端备份。

在成堆的无用信息中，他发现了几段“沈言”讲座的录音文件。

他点开其中一段，一段经过剪辑的话语反复播放着，像是某种催眠的咒语：“当一个人不断为自己的错误行为寻找借口时，他的大脑会自动扭曲现实，以维持内在的逻辑自洽。”

林曜的身体猛然一僵。

这句话……他听过。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被忽略的记忆片段被强行打捞上来——那是半年前，苏氏集团组织的一次全员线上心理培训，主讲人因为“行程冲突”，全程通过视频远程授课。

那个主讲人，就叫沈言！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沈言”这个名字，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是他……从一开始，这个幽灵就已经渗透到了自己商业帝国的肌体之内，甚至……渗透进了他自己的思维里。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对抗，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洗脑战争。

就在林曜陷入被心理战支配的恐惧时，苏晚晴已经站在星海科技的中央档案室。

凭借董事会授予的临时最高权限，她调取了三年前，她父亲被确诊为“重度妄发性障碍”的所有原始医疗记录。

冰冷的电子档案在屏幕上逐一展开，她很快发现了致命的破绽。

那份由林曜的表兄，精神科权威张医生签字的诊断书上，结论下得斩钉截铁。

然而，支撑这份结论的证据却薄弱得可笑——没有任何脑电图、功能性核磁共振，甚至连最基本的面诊记录都没有。

整个诊断，仅仅基于一份匿名填写的线上心理状态问卷。

苏晚晴的手指在颤抖，她立刻调用内部IT权限，追查那份问卷的提交IP。

几秒钟后，一串地址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来源，林曜时任执行总裁的办公室。

她攥紧了手中的文件，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眼中燃起的，是滔天的怒火和无尽的悲凉。

他们不是在诊断她的父亲……他们是在伪造证据，用一份荒唐的问卷，合法地抹杀一个商业巨人的神智和声誉。

深夜，城市陷入沉睡。

顾慎站在“暗影守则”筹建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繁星般的灯火。

在他的意识深处，签到空间的系统界面正闪烁着幽光。

【系统推演启动……】

【变量输入：林曜已认定“心理战”为其主要威胁。】

【推演结果：若林曜认定失败根源为心理操控，其大概率将启动全面反向心理清除计划，清洗所有被‘污染’的内部人员，手段将极端且残酷。此举将导致其核心团队崩盘，但也会让他变成一头失控的野兽。】

【优化策略推演：若在此刻提前释放‘沈言已失踪/死亡’的假消息，可诱使其产生‘最大威胁已清除’的误判，从而将清洗目标从内部转向外部苏家残余势力，计划成功率73.4%。】

顾慎露出一抹冷笑。

他立刻对“老刀”下达了新的指令——在所有地下情报论坛和佣兵暗网，散布一条消息：“心理医生‘沈言’在与苏家的接触中暴露，已被苏家灭口，尸骨无存。”

为了让这场戏更加逼真，他还安排了一名与自己身形相似的替身，在某个被林曜势力严密监控的角落，“意外”坠楼身亡，现场只留下一些无法辨认身份的残骸和几件属于“沈言”的私人物品。

做完这一切，他静静地望着城市的夜空，低声自语：“林曜，你想用暴力来撕破这张网，那我就让你……被自己无穷无尽的猜忌和妄想，活活绞死。”

话音刚落，他意识里的签到空间，那枚古朴的铜签微微一亮，一行新的鎏金小字缓缓浮现——【下次签到触发条件：使主要反派主动摧毁自身过半核心势力。】

网，已然收紧。

而那条关于“沈言之死”的假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

它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林曜的耳中。

但他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反而陷入了更深的偏执。

太简单了，死得太容易了，就像是……另一个圈套。

这个叫“沈言”的幽灵，真的就这么消失了吗？

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他心理战的一部分？

他开始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任何传来的情报。

他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可能被洗脑，所有电子设备都可能被监听。

他必须找到一个绝对干净、绝对原始的源头，一个能解释一切开端的秘密。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一处被尘封已久的地方。

那个地方，藏着苏家最核心的过往，也可能……藏着他想知道的，关于这场战争起点的第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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