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董事会的刀，早就磨好了

办公室的落地窗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一片，城市霓虹在水幕后化作一团团扭曲的光晕。

热成像监控的最后一个红色光点在屏幕上熄灭，整个星海大厦内部的生命活动迹象，在顾慎的视野里彻底沉寂，宛如一座深海中的钢铁坟墓。

他没有回头，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轻点，调出了一个深蓝色的系统推演界面。

复杂的逻辑树和数据流在屏幕上如星河般铺开，闪烁着幽微的光芒。

他将刚刚整理好的【股东名单】、【过往投票倾向】以及【私人利益链】三个核心变量，如同三道数据洪流，悉数注入推演核心。

“因果推演，启动。”

冰冷的系统音在脑海中响起。

瞬间，他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六条颜色各异、不断分叉又聚合的未来路径，在思维的暗域中急速奔流。

他看到林曜的垂死挣扎，看到股东们的摇摆不定，看到无数种可能导致的崩盘与失败。

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每一条路径的尽头都通向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五条是死路，通往功亏一篑的深渊。

只有一条，那条闪烁着微弱金光的路径，蜿蜒曲折，却坚定地指向终点——【绝对掌控】。

而这条路径上最关键的节点，那个足以撬动整个天平的支点，赫然标注着三个字：董承业。

董老。

要让他从固守中立，转为彻底倒向自己，需要的不仅仅是利益。

系统的提示适时弹出，冰冷的字体不带一丝情感：【目标人物存在强烈的‘报恩’情绪阈值，建议触发其记忆锚点。数据库关联匹配：其子董明远三年前车祸救援记录。】

顾慎关闭界面，转身从“周默”那个尘封已久的保险柜最深处，取出一只牛皮纸袋。

他从中抽出一份纸页泛黄的病历复印件，纸张边缘因岁月侵蚀而显得脆弱不堪。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记录着一场与死神的赛跑。

他凝视着病历上自己的签名，目光深邃。

然后，他将这份沉甸甸的过去轻轻放入一个崭新的信封，用钢笔在封面上写下一行字：请务必于明日股东大会开始前，送达。

同一时刻，星海大厦顶层，空旷的董事长会议室内。

林曜如一尊失掉灵魂的雕塑，瘫坐在主位上。

他面前的昂贵红木会议桌上，一堆烧得焦黑卷曲的文件残骸还在冒着最后几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纸张与绝望混合的刺鼻气味。

吴秘书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他被林曜的人“请”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忠心耿耿的司机人间蒸发，仿佛从未存在过；就连那个跟了他五年、最得力的心腹助理，今天下午也开始用各种借口回避他的眼神。

他成了一个孤岛。

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振动起来，像一条濒死的毒蛇。

他颤抖着手解锁，屏幕上是一条匿名短信，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

“你烧掉的每一页，都在别人手里，完好无损。”

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应声绷断。

林曜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向对面的液晶墙！

屏幕应声碎裂，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映出他扭曲而狰狞的面孔。

他没有发现，就在窗外，街对面那栋摩天楼的某个黑暗窗口，陈曦正缓缓放下手中的长焦相机，镜头里定格的，正是他彻底失态的这一幕。

林曜喘着粗气，抓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的疯狂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黑蛇，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所有股东的家庭住址，全部！明天……我要让他们在投票之前，好好认识一下什么叫恐惧！”

城市的另一端，星海集团的地下核心实验室里，灯火通明。

周启年脸色凝重，召集了小林等几位最信得过的技术骨干。

巨大的服务器阵列嗡嗡作响，冰冷的空气中流动着紧张的气息。

“立刻开始数据迁移，”周启年下达了指令，“启动备用服务器组，将顾慎三年前提交给我的那套原始算法模型，重新激活。”

小林等人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与狂热。

那套算法，才是星海计划真正的灵魂，是他们这群技术人员心中真正的圣杯，而不是林曜后来拿去路演融资、被阉割和篡改过的那个华而不实的伪版本。

“同时，将原始模型的所有权和创建时间戳，立刻嵌入我们秘密搭建的区块链存证系统中，生成唯一的、不可篡改的哈希值。”周启年补充道，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这是真正的星海核心，是铁证！”

“周总……”小林有些犹豫，压低声音问，“我们这么做，万一……万一董事会那帮人根本不认呢？”

周启年的目光越过他们，望向实验室门口那片深沉的阴影。

一个身影从阴影中缓步走出，实验室明亮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庞，正是顾慎。

他的步伐沉稳，手中握着一枚闪烁着蓝色指示灯的U盘。

他走到众人面前，将U盘放在中央控制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就让他们亲眼看见，”顾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谁，才是这项技术的源头。”

夜色更深了。

苏晚晴在父亲的书房里，几乎翻遍了每一个角落。

父亲生前是个念旧的人，很多东西都舍不得扔。

终于，在一本厚重的旧相册夹层里，她指尖触到了一张硬质卡片。

抽出来，是一张已经微微褪色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医院那条冰冷压抑的走廊，急救室门上鲜红的“手术中”灯光，在照片上留下了一抹刺眼的亮色。

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疲惫，怀里却紧紧抱着一个陷入昏迷的男孩。

那个男人的侧脸，苏晚晴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三年前的顾慎。

她将照片翻过来，背面是父亲用钢笔写下的一行隽秀小字：“董明远，救回来了。幸有顾医生。”

董明远！董老的独子！

一道闪电在苏晚晴的脑海中炸开。

她猛然回忆起，三年前父亲偶尔一次饭局后回家，曾带着几分感慨提起过，说董老的儿子出了严重车祸，颅脑重创，所有脑外科专家都束手无策，断言非死即残。

只有一个年轻的心理干预专家，提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方案，通过深度催眠进行应激干预，为手术创造了奇迹般的条件。

当时父亲赞不绝口，而那个专家的名字……

就是顾慎！

苏晚晴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立刻抓起手机，拨通了顾慎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顾慎，”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我知道怎么让董老站到你这边了！”

与此同时，城市的地下世界，一场无声的突袭正在进行。

阿豹带着他最精锐的“暗影守则”小队，如鬼魅般潜入了林曜设立在郊区的一处地下据点。

这里是黑蛇用来处理一些“脏活”的中转站。

行动干净利落，不到十分钟，所有抵抗都被瓦解，一批未及销毁的通讯设备被悉数缴获。

顾慎没有亲临现场，但他通过加密线路，实时接收着传回的数据。

他亲自审阅着那些混乱的录音文件，手指在快进键上飞速跳动，直到一段对话让他停了下来。

那是黑蛇和一个中间人的通话录音。

中间人：“事情有点棘手，对方不肯松口。”

黑蛇：“只要钱到位，人可以彻底消失。你告诉他，选钱，还是选命。”

顾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熟练地操作音频剪辑软件，将整段对话中其他所有信息全部删除，只精准地截取出黑蛇说的那一句——“只要钱到位，人可以彻底消失。”

他将这句孤零零的录音，通过一个无法追踪的匿名渠道，直接发送到了黑蛇的私人终端上。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

黑蛇在自己的安全屋里醒来，当他听到手机里传出的、自己那段不带任何上下文的录音时，瞳孔骤然收缩。

他盯着手机屏幕良久，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几分钟后，他缓缓抬起手，进入一个后台程序，删除了对顾慎所有信号源的定位追踪。

股东大会召开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顾慎闭上眼，意识沉入那片熟悉的签到空间。

青铜签静静悬浮在空中，这是他完成的第十次签到，任务目标正是【促成关键人物立场转变】。

在他意念确认的瞬间，那枚古朴的铜签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寸寸碎裂。

爆裂的青铜光芒并未消散，而是化作无数道流动的银色纹路，瞬间爬满了整个空间。

一道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首次带有人类质感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签到空间升级为二级权限。】

【开启功能：实体物品存储。】

【解锁能力：七十二小时短时未来推演。】

顾慎睁开眼，面前的虚空中，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储物箱缓缓浮现、打开。

箱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份文件。

那份文件的封面，他永生难忘——《星海项目终版技术报告》原件。

三年前，他将这份心血之作递交上去，却被林曜以“不具备商业价值”为由退回，并窃取了其中的核心。

他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轻轻触碰着那份报告的封面，仿佛在触摸自己被埋葬的过往。

“明天，”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我不只是归来……是清算。”

窗外，最后一道闪电撕裂了天际，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他的侧脸，也照亮了他眼底那抹深藏已久、凛冽如刀的杀意。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笼罩了城市数日的阴霾正缓缓散去，黎明前的黑暗显得格外深沉。

星海集团总部大楼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静谧中等待着白昼的审判。

顶层的会议室里，清洁工已经做完了最后的打理，巨大的环形会议桌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

天花板上，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尚未开启，但在窗外透进的微光下，折射出无数冰冷、细碎的光点，如同遍布陷阱的星辰。

十二张昂贵的真皮座椅，围绕着会议桌，静静地伫立着，像十二个等待着入席的审判官，等待着一场决定生死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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