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需要找个人商量。
我想到了萧瑾。
我来到萧瑾的宿舍，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包括那些邮件，包括时央今天的话。
萧瑾听完，沉默了很久。
“慕沉，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所以来问你的意见。”
萧瑾走到窗边，背对着我。
“如果她真的被父亲胁迫，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
萧瑾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录音笔。
“这是昨天下午录的。”
他按下播放键。
时央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来。
6
“哈哈，你们没看到慕沉那个表情，简直太好笑了。”
另一个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她的室友。
“那你明天真的要去找他吗？”
“当然要去，我要让他彻底相信我，然后再狠狠甩了他。
这种穷酸的男人，居然还妄想跟我在一起，简直笑死人了。
等我到了美国，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拉黑。让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录音到这里结束了。
我的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
原来今天的眼泪，温柔，甚至是私奔的提议，全都是演戏。
她只是想看我最后的丑态。
我闭上眼睛，努力忍住眼泪。
三年的感情，三年的付出，三年的青春。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
我就是一个笑话。
从地上捡起机票，撕成碎片。
“慕沉，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时央看到我推门而入，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我们在实验楼顶层的天台上。
这里是我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也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来是想还给你一样东西。”
我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
时央看到录音笔，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什么？”
我按下播放键。
她昨天的话一字不差地播放出来。
录音播放完毕。
天台上一片寂静。
“时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看着她，声音平静得可怕。
时央沉默了几秒，然后突然笑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必要演戏了。”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恢复了高傲的表情。
“对，我就是在利用你。从第一天见到你开始，我就在计划怎么榨干你的价值。”
她的话如此直接，如此残忍。
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割在我心上。
“如果不是为了你那点技术，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
“三年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忍受和你在一起的吗？”
“每次和你接吻，我都觉得恶心。每次听你说那些幼稚的情话，我都想吐。”
“但为了得到你的研究成果，我只能忍着。”
我紧握双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时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她冷笑着，拿出手机。
“你看，这是我明天的机票。头等舱，去纽约。”
“而你，只能继续留在这里，做你的底层研究员。也许找个厂妹结婚，过你应该过的生活。”
我再也忍不住了。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天台上响起。
时央被我扇得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出现了鲜明的五指印。
“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
我向前一步，眼中满是怒火。
“时央，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没有我的技术，你什么都不是！”
“没有我的研究，你还能发表论文吗？你以为你很高贵？”
“你只是一个小偷！一个偷取别人成果的小偷！”
时央捂着脸，眼中冒出怒火。
“慕沉，你完了！我要让我父亲封杀你，让你在学术界永远翻不了身！”
“你以为我怕吗？”
我冷笑一声。
“时央，你记住，从今天开始，我们再无关系。”
“而且我会向所有人证明，你的那些研究成果都是偷来的。”
“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时央就是一个学术骗子！”
时央的脸色变得扭曲。
“慕沉，你以为有人会相信你吗？你一个三流研究员，凭什么和我斗？”
“凭什么？就凭这个。”
7
我掏出手机，调出录音界面。
刚才我们的对话，全部被录下来了。
她承认利用我，承认偷取我的成果，承认所有的欺骗。
铁证如山。
时央看到录音，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什么时候……”
“从我进来就开始录了。”
我收起手机，转身要离开。
“慕沉，我们可以商量的。那个录音，我们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
“时央，太晚了。”
我走下楼梯，再也没有回头。
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和过去告别了。
“慕沉，我听说你和时央闹翻了？”
时鸿儒教授坐在办公室的真皮椅上，手里端着紫砂茶壶。
“是的，教授。”
“教授，我想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
时鸿儒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
“慕沉，你搞清楚一件事。在这个研究所里，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归研究所所有。
而研究所的所有决定，都由我来做。
你的那些技术，从法律上来说，就是我们的。”
我握紧拳头。
时鸿儒笑了，笑得很讽刺。
“慕沉，你还是太年轻了。”
“在学术界，只有成功者才有资格谈道德。失败者连发声的权利都没有。”
他走到我面前，眼神冰冷。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二，“第一，签署这份保密协议，承认所有研究成果归时央所有，然后老老实实在这里继续做你的助理研究员。
第三，离开这里，但你要保证永远不能在任何场合提及你在这里的研究工作。”
“否则，我会让你在学术界再无立足之地。”
我看着桌上的文件，感觉胸口被一块巨石压着。
这就是他们的最后通牒。
要么屈服，要么死亡。
我盯着那份协议，内心激烈挣扎。
签了，就意味着我彻底承认失败。
不签，就意味着我要和整个学术界为敌。
但有一样东西，我绝对不会放弃。
那就是尊严。
我走到桌前，拿起那份协议。
“慕沉，算你识时务。”
时鸿儒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看着协议上的条款，每一条都在羞辱我的人格。
然后，我做了一个让他震惊的动作。
我把协议撕成了碎片。
“你在干什么？”
时鸿儒猛地站起来。
我把碎片撒在他的办公桌上，转身离开。
“慕沉，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在学术界永远翻不了身！”
我停在门口，没有回头。
“教授，您随意。但请记住，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到那时，我希望您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回到宿舍，萧瑾推门而入。
“慕沉，我听说了。你拒绝了时教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慕沉，等等我。”
萧瑾突然说道。
8
“什么？”
“我说，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萧瑾站起来，眼神坚定。
“你疯了？你在这里有大好前程，为什么要跟我一起毁掉？”
“因为我看不惯这里的肮脏。慕沉，我们是朋友，对吗？朋友就应该同甘共苦。”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至少还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支持我。
“萧瑾，谢谢你。”
“先生，您好，这里是智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请问您是来应聘的吗？”
“是的，我们想应聘研究员的职位。”
这是一家位于科技园区的小型生物科技公司，员工总数不到五十人。
对于我们这种被学术界封杀的人来说，这可能是唯一的选择。
人事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很干练。
“我看了你们的简历，都是名牌大学毕业，还有研究所的工作经验，为什么想来我们这样的小公司？”
我和萧瑾对视一眼，决定说实话。
“我们在之前的单位遇到了一些问题，离职了。”
“学术理念不合。”
萧瑾替我回答。
技术总监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李。
“你们在研究所都做过什么项目？”
我简单介绍了一下细胞再生的相关技术，当然没有涉及核心机密。
李总监的眼睛亮了。
“这个方向很有前景，我们公司正好在考虑进入这个领域。
不过说实话，以你们的资历，来我们公司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李总监，我们只想踏踏实实做研究。”
“好，那我们谈谈具体的工作安排。”
“公司现在有一个项目，是关于美容护肤品的生物活性成分研究。”
“薪资方面，我们能给到每月八千，转正后可以根据表现调整。”
八千块，对于我们这种有经验的研究员来说，确实有点低。
但现在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以，我们接受。”
一个月过去了，我们的工作得到了认可。
但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
细胞再生技术，如果应用到护肤品上，效果应该会很惊人。
我开始在业余时间研究这个可能性。
萧瑾也加入了进来。
“慕沉，你这个想法很有意思。如果能把细胞再生技术应用到护肤品上，确实可能产生革命性的效果。”
“但是有个问题，我们没有当初的实验数据。”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萧瑾，你还记得两年前那次停电吗？”
“记得，整个研究所停了一晚上的电。”
“那天晚上我担心数据丢失，把重要的实验数据备份到了我的个人邮箱。”
我激动地打开电脑。
登录邮箱，翻找两年前的邮件。
果然，找到了！
虽然不是全部数据，但核心的实验参数都在。
“太好了！”
萧瑾也很兴奋。
“有了这些数据，我们就能重新开始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一边完成公司的正常工作，一边偷偷进行自己的研究。
虽然条件有限，但我们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我们成功地将细胞再生技术应用到了护肤品配方中。
初步测试显示，效果比市面上的任何产品都要好。
“慕沉，我们是不是该和公司说一下？”
萧瑾建议道。
“如果这个技术能商业化，对公司来说是个巨大的机会。”
我犹豫了一下。
上次把技术交给时央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但李总监看起来是个诚实的人，而且这是我们的工作单位。
“好，我们和李总监谈谈。”
第二天，我们向李总监汇报了我们的研究成果。
李总监听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周后，公司老板亲自找我们谈话。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商人，很精明。
“小慕，小萧，听说你们有个很厉害的技术？”
“是的，老板。”
“那我们谈谈合作的事情吧。公司愿意投资一千万开发这个项目，你们负责技术，公司负责市场和资金。”
“利润分成的话，公司七成，你们三成，怎么样？”
我和萧瑾对视一眼。
这个条件虽然不算特别优厚，但至少是公平的。
而且，这是我们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我们同意。”
签完合同，我和萧瑾走出办公室。
虽然前路依然充满挑战，但至少我们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我看着远方，心中充满了希望。
时央，你们等着吧。
我会证明，被你们踩在脚下的人，也能重新站起来。
9
一年半过去了，我们的护肤品公司发展得超出所有人的预期。
我们的产品一上市就引起了轰动，被誉为“护肤界的革命”。
现在公司估值已经超过了五亿，我从一个被学术界抛弃的失败者，变成了商界的新星。
这一年半以来，我每天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何讨回公道。
如何让时央和时鸿儒付出代价。
单纯的商业成功还不够，我需要在学术界证明自己。
“小王，帮我约一下萧瑾，说我有重要事情要商量。”
半小时后，萧瑾来到我的办公室。
现在他是公司的技术总监，也是我最信任的合作伙伴。
“慕沉，找我什么事？”
“萧瑾，你觉得我们现在的成功够了吗？”
萧瑾坐下，认真地看着我。
“你是指什么？”
“我是指，我们是不是该向学术界证明一些事情了？”
萧瑾沉默了一会儿。
“慕沉，你还在想时央的事？”
“当然。萧瑾，你知道吗？昨天我收到消息，时央在美国又发表了一篇重要论文。”
萧瑾皱起眉头。
“什么论文？”
“还是关于细胞再生技术的，而且声称有了新的突破。”
“但我看了摘要，那些所谓的新突破，其实是我两年前就想到的。”
“她只是把我的技术进一步完善了而已。”
萧瑾站起来，走到我身边。
“慕沉，你想怎么做？”
“我想搜集证据，证明她的研究成果都是偷来的。然后向国际学术期刊举报她学术造假。”
萧瑾摇摇头。
“慕沉，这很难。学术界的水很深，而且时鸿儒在那里经营了这么多年。”
“我知道很难，但我必须试试。”
我拿出一个文件夹。
“其实我已经开始行动了。”
萧瑾接过文件夹，翻看里面的内容。
“这些是我这一年来搜集的证据。”
“这是时央在研究所时期的实验记录，我从一个以前的同事那里得到的。”
“对比一下她现在发表的论文，你会发现很多雷同之处。”
萧瑾仔细研究着文件。
“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这还不足以证明她抄袭。”
“我知道，所以我还需要更多证据。”
我拿出另一份文件。
“这是我找到的其他受害者。时鸿儒这些年不只是对我一个人做过这种事。”
“这里有五个人，都曾经在时鸿儒的实验室工作过，都有类似的遭遇。”
“他们愿意作证吗？”
“目前有三个人愿意，另外两个还在犹豫。”
萧瑾放下文件，严肃地看着我。
“慕沉，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时鸿儒不会坐以待毙的，他肯定会反击。”
我点点头。
“我知道风险，但我已经决定了。萧瑾，这不只是为了我个人的仇恨，而是为了正义。”
萧瑾思考了很久，最后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开始了秘密的收集证据行动。
我动用了公司的所有资源，雇佣了私人调查员，甚至找到了一些曾经在时鸿儒实验室工作过的技术员。
证据越来越多，时央和时鸿儒的罪行也越来越清晰。
他们不只是偷取我的成果，而是有组织、有预谋地进行学术欺诈。
在过去的十年里，他们偷取了至少七个人的研究成果。
而这些受害者，要么被迫离开学术界，要么被边缘化，无人问津。
萧瑾把整理好的材料放在我面前。
我翻看着厚厚的材料，心情复杂。
这些证据，每一份都代表着一个人的痛苦经历。
我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外面是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
两年前，我还是一个被人践踏的失败者。
现在，我有了反击的能力。
“时央，你等着吧。”
我在心里默默说道。
“这次，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10
“各位媒体朋友，感谢大家参加今天的新闻发布会。”
我站在主席台上，面对着台下几十个记者。
今天，我要正式向全世界揭露时央和时鸿儒的学术造假行为。
“我是慕沉，智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CEO。”
“今天，我要举报一起延续了十年之久的学术造假案件。”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闪光灯不停闪烁，摄像机全部对准了我。
“各位可能不知道，目前在国际学术界备受推崇的时央博士，她的所有研究成果，都是偷取他人的。”
“我手里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时央博士及其父亲时鸿儒教授，偷取了至少七名研究员的科研成果。”
台下的记者们开始激动起来。
我打开投影仪，展示所有的证据。
台下响起惊讶的声音。
“慕先生，您有没有联系过时央博士，听听她的解释？”
“我试过，但她拒绝回应。”
我拿出手机。
“不过我这里有一段录音，是两年前时央博士亲口承认盗用我研究成果的录音。”
我播放了那段在天台上录下的音频。
时央承认利用我，嘲笑我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
现场一片寂静。
几秒钟后，爆发出更加激烈的讨论声。
“慕先生，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已经向相关的学术委员会举报这起造假案件。我希望学术界能给出一个公正的调查结果。”
发布会持续了两个小时。
当天晚上，这个新闻就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震惊！知名博士涉嫌十年学术造假”
“独家揭露：学术界最大丑闻”
“从天才到骗子：时央博士的伪装面纱”
事件的影响越来越大。
我看着这一切，笑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11
“慕先生，国际学术委员会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助理小王拿着一份文件冲进我的办公室。
距离我举报时央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学术界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风暴。
“结果怎么样？”
我接过文件，心情忐忑。
我快速浏览文件内容。
第一页就是调查结论：
“经过三个月的深入调查，委员会认定时央博士存在严重的学术不端行为。”
“包括但不限于：剽窃他人研究成果、伪造实验数据、虚假署名等。”
“时鸿儒教授作为导师和共同作者，对上述不端行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们胜利了。
我放下文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三年了。
从被羞辱，被践踏，到今天的完全翻身。
我终于证明了自己。
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街道，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我的脸上。
我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时央在天台上说的话。
“你一个乡巴佬，居然还妄想跟我在一起？”
我想起了时鸿儒在办公室里的威胁。
“我会让你在学术界永远翻不了身！”
现在，是谁翻不了身呢？
我的手机响了，是萧瑾打来的。
“慕沉，太棒了！我们赢了！”
萧瑾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是啊，我们赢了。”
“萧瑾，我觉得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现在我们应该让学术界知道我们的真正实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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