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飞僵
“如芒在背？”秋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他原本正和文才聊天呢，无意间听了一耳朵陈芸芸的话，下意识的开口出声。
在出声之后，心中这才有些后悔。
但面上依旧一副淡然模样：“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别的感觉？”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他心中却是在猜测，会不会是因为这里是道观？
鬼魂天生害怕这里？
陈芸芸想了想那种感觉。皱着眉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角：“说不上来，就是心里发紧，好像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可四处看又什么都没有。”
秋生眉头微皱，总不可能是三清祖师在盯着她吧？
这怎么可能？
于是，秋生将目光看向了九叔他们。
与九叔，四目他们对上了视线。
清源对于刚刚几人说的话，自然是听进去了的。
他脸上的和煦笑容淡了些，起身走到窗边望了眼院外的天色，暮色已将太一观裹得严实，只有几盏油灯在屋内投下昏黄光晕。
他站在窗边，声音很平静：“许是山路走得久了心神不宁，这荒郊野岭的，偶尔会有山风穿林的动静，容易让人多想。”
说罢，他又转头笑道：“有贫道在这里，有什么妖魔鬼怪敢造次？”
只是这次的语气却没了先前的轻松。
四目也跟着起身，从袖中摸出一柄铜钱剑捏在手里，目光警惕的扫过房梁与墙角：“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妙，之前就感觉的到，这地方灵气杂得很，不似寻常清修之地。”
他这话一出，秋生和文才瞬间坐直了身子，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黄符，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随时准备动身往九叔那边跑。
清源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又恢复如常：“四目道友多虑了，贫道在此住了三年，从未出过什么岔子。”
略作思考，随后又道：“许是附近山精野怪知道有贫道在此，都躲得远了，也就导致一时间灵气有些杂。”
这个理由很勉强，或许他也知道，因此直接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
他扬声唤道，“小道！饭菜备好了吗？”
几秒后。
一道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道师！快了！”
在这道声音落下后不久，门外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十三四岁的道童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摆着几碗素菜和糙米饭。
道童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放下托盘时手腕微微颤抖，不小心将一碗米饭碰得晃了晃。
“毛手毛脚的！”清源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严厉。
道童吓得一哆嗦，连忙跪地磕头：“道师恕罪，弟子不是故意的……”
九叔见状连忙抬手：“无妨，孩子家难免失手。”
他盯着那道童的后背，见其颈后隐约有团黑气，心中的凝重又添了几分。
此地必定不寻常……
可眼前这人很大有可能是龙虎山的上任紫袍天师，又怎会任由其发展？
至于为什么说很大有可能是。
那是因为刚刚在几人聊天的时候，九叔和四目有意无意的尽自己可能的对清源进行了试探。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眼前的人多半就是那个清源……
话归眼下。
等道童慌慌张张退出去，九叔才不动声色地对四目递了个眼色。
四目会意，夹了一口菜慢慢嚼着，忽然问道：“清源道友，观里就这几个道童？没别的弟子了？”
“唉，”清源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沉默片刻之后，才道：“贫道性子孤僻，不爱收太多弟子，就这三个小道还是三年前下山时捡的孤儿，资质寻常，勉强能打理观中杂事。”
正说着，屋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道童的哭喊声。
几人对视一眼，立刻起身冲了出去。
当走出屋子时，只见到院子西侧的柴房门口，先前那端菜的道童倒在地上，身边碎了个瓷碗。
另两个道童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指着柴房内侧的方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九叔快步上前，借着油灯的光看向柴房，却见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堆柴火堆在角落。
可柴火旁的地面上，竟隐隐渗出几缕黑红色的液体，凑近了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腥气。
“这是什么？”文才从九叔身旁走过，蹲下身想摸，却被九叔一把拉住。
“别碰！是阴血！”九叔沉声道，从怀中掏出黄符贴在柴房门框上，黄符刚贴上就“滋啦”一声冒起青烟，很快便烧成了灰烬。
清源的脸色彻底变了，他快步走到柴房门口，盯着那堆柴火半晌没说话，手指紧紧攥着腰间的法器袋，指节都泛了白。
“清源道友，这观里恐怕不是你说的那般清静吧？”四目握着铜钱剑，目光锐利地看向他。
哪怕眼前的人多半是龙虎山上一任天师，而道法必定不逊色于他俩。
四目也丝毫不给情面。
他看了看地上的阴血：“这阴血带着一股滔天的煞气，绝不是山精野怪能留下的。”
陈芸芸此时反倒镇定了些，她走到那两个缩在墙角的道童面前，轻声问道：“你们刚才看到什么了？”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道童颤声道：“刚、刚才柴房里突然冒出黑影……一下子就没了……还、还碰倒了碗……”
九叔转头看向清源，语气严肃：“清源道友，事到如今，你该说实话了，这地方到底藏着什么？还有，陈芸芸的姐姐，是不是跟你有关？”
清源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正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色，似愧疚又似挣扎。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关于这位姑娘的姐姐，贫道并不知情。”
语气稍微停顿，然后继续开口道：“至于这道观里面到底有什么脏东西？”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九叔和四目。
“两位当真想知道？”
四目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修道讲究一个道心通明，若是没个答案，恐怕对道途不利。
清源呼出了口气：“两位都是修道之人，应当听说过飞僵吧……”
听到清源的话，两人脸色齐齐一变。
就听清源看着道观的地板，继续说道：“此观底下，就压着一只飞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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