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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磷光余烬与暗礁阴影


第三十七章:磷光余烬与暗礁阴影

红礁岛的黎明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温柔。礁石缝隙里的海鸟不知疲倦地扑棱着翅膀,那鸟儿的叫声像被海水泡软的铃铛,正一下下不知疲倦的撞在木窗上。

终于在撞上的第901下后林澈被吵醒了,他睁开眼时,天才蒙蒙亮,青灰色的光透过窗棂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影子。

身侧的林漾还没醒,他侧卧着,一只手臂屈起垫在头下,另一只手松松地搭在林澈腰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像是怕怀里的人跑掉似的。

林漾的睫毛在晨光里投下浅浅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左眼角那颗痣格外的清晰,像一颗发着光的星星。

林澈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想挪开身子。

两个人就这么贴着在王伯家这间小屋睡了一晚,"醒了?”林漾睁眼,伸手替林澈把额前的碎发捋到旁边,指尖的温度比晨光还暖。

这会儿两人鼻尖对鼻尖,呼吸混在一块儿,林漾的睫毛扫过他眼睑,像只蝴蝶在扑棱。

林澈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响,跟浪头砸礁石似的,下意识闭紧嘴,偏有气声儿跟蚊子似的钻出来:“哥……”

林漾的呼吸顿了顿,目光慢慢落下来。就差那么一点要贴上时,院子里突然炸响陈阳的大嗓门:“林漾哥!林澈!快来看赵雷喂海鸥!这货把整只梭子蟹往鸟嘴里塞,鸟都快翻白眼了——”

林漾跟被烫着似的往后撤了半寸,耳尖红得发亮。清了清嗓子,抓过旁边的T恤往林澈头上一扣:“穿衣服,别着凉了。”

院子里热闹得跟开集市似的。

赵雷蹲在地上,举着半只螃蟹跟海鸥对峙,说要研究“海鸟食性与甲壳类耐受度”;(海鸥挑衅的在空中盘旋发出怪叫)

陈阳举着相机围着他赵雷转着圈的拍嚷嚷着“这张能上国家地理,标题就叫《人类迷惑投喂行为大赏》”;

李响坐在竹凳上翻潮汐表,眼镜片反光,看见林澈他们出来,推了推眼镜:“王伯说上午退大潮,北崖石洞能见底,要不要再去看看?我昨天见石壁上有奇怪刻痕。”

“刻痕?”林漾正往碗里盛粥,瓷勺碰碗沿“叮”一声,“什么样的?”

李响翻开笔记本,纸上画着三个连在一块儿的三角形,顶角都指着石洞深处,旁边还有个歪歪扭扭的船锚。“像某种标记,”他指尖点了点纸面,“当时光顾着看荧光粉,没细看。”

林澈也看了眼李响笔记本的图案,突然想起哥哥的旧笔记本里画的红礁岛地图——北崖石洞那儿好像也有类似的符号,就是被海浪浸得模模糊糊,没太当回事。

“可能是渔民刻的吧?”林澈戳了戳那个船锚,“王伯说老一辈都信奉海神,爱刻些符号保平安。”

林漾没说话,舀粥的手顿了顿。

陈阳不知道什么出去的突然跟屁股着火似的从外面跑进来,相机带子在脖子上晃悠着(再跑快一点儿就给自己勒死了)

压低声音说:“我在码头看见个穿蓝布衫的老头,拎着黑布包跟王伯说话,王伯那脸,白得跟见了鬼似的!我看那老头往西边礁石滩去了,布包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玩意——”

“西边礁石滩?”林澈心猛地一沉。昨晚听见马达声的方向,好像就是西边。

“穿蓝布衫的老头?”赵雷啃着螃蟹腿咂摸道,“岛上没这号人啊,我昨天想去渔民家收点捞的宝贝,岛上这一亩三分地我都转遍了,就王伯和刘大爷两户常住的。刘大爷前天出海因为风浪太大扭伤了胯,我去的时候还躺床上哼哼呢。”

林漾把剥好的虾尾放进林澈碗里,指尖碰了碰林澈手腕,停了下。“吃完粥去看看。”林漾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笃定,“红礁岛的事,没那么简单。”

陈阳“那咱们正好去礁石滩探险。我也能多拍点照片!”

几个人背上探险装备,出发往西边礁石滩走,这一路总飘着股若有若无的柴油味。

林澈拽着林漾的衣角,看见远处礁石后有个黑影闪了下,跟只受惊的海鸟似的。“哥,”林澈压低声音,“好像有人在跟着咱们。”

林漾往他说的方向瞥了眼,不动声色把林澈往身后拉了拉:“别回头,跟紧我。”

陈阳还在叨叨说要找海盗宝藏,说要是找到了,先给林澈买个能装下红礁岛的大鱼缸;赵雷拿地质锤敲敲这块碰碰那块,说要分析红礁岛的岩层结构,说不定能发现火山喷发的痕迹;李响走在最后,手里捏着个小本子,时不时记两笔,嘴里念念有词:“东经121度,北纬25度,潮汐落差约1.2米……”

突然,李响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屏风礁:“你们看,那后面好像有东西。”

绕过屏风礁的瞬间,林澈倒吸了口凉气。

礁石滩上散着几个黑油桶,桶身印着看不懂的洋文,其中一个桶倒在地上,深棕色的液体正往海里淌,把礁石染成块烂泥巴色。油桶旁边扔着个黑布包,拉链敞着,露出里面的铁钩子和一把生锈的刀——跟陈阳刚才说的那个神秘老头拿的一样。

“这是……”赵雷举着地质锤走过去,蹲下身戳了戳桶里的液体,又凑过去闻了闻,皱着眉直咧嘴,“闻着像废机油,还有点医院消毒水味,难道是海盗的毒药?

李响也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根一次性筷子,挑起一点褐色液体,阳光照在上面泛着诡异的虹彩,“这东西分层,下面有重金属沉淀。红礁岛的〈蓝眼泪〉那么亮,说不定就是这东西搞的鬼——夜光藻对污染越敏感,发光越厉害。”他顿了顿,又补充,

“而且你们看,这至少有七个油桶,说明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倾倒了。”

陈阳举着相机疯狂按快门,嘴里骂骂咧咧:“太他妈过分了!这是破坏海洋生态!我要曝光他们!标题就叫《震惊!红礁岛竟藏着这样的秘密……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说着突然“哎哟”一声,原来是后退时踩了赵雷的脚。

赵雷疼得龇牙咧嘴,抬脚就想踹回去,被林澈一个眼神制止了。

林漾没说话,光盯着油桶后面的悬崖。

那儿有片密匝匝的海桐树,树叶缝里露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底下的礁石上,有几道新鲜的绳索磨痕。

“他们把东西藏在山洞里了。”林漾声音低沉着,“昨晚那艘船,应该就是来运这些的。”

林澈突然想起王伯说的那句“红礁岛藏着很多秘密”。

原来这些秘密,是这么肮脏的玩意儿。林澈蹲下身,指尖碰到块沾了油的礁石,忽然摸到些凹凸不平的刻痕——是个模糊的“漾”字,旁边还有个没刻完的“澈”,跟林漾以前在月牙湾刻的那些很像。

“哥,你看这个。”林澈拽了拽林漾的裤脚。

林漾蹲下来,指尖抚过那两个字,指腹的薄茧蹭过礁石的糙面。“是我刻的。”他声音很轻,带着点怀念,“那年你差不多八岁,我带你来红礁岛,说要在这儿刻满我们的名字,让每块礁石都记住我们。”

“嚯,你俩小时候够浪漫的啊。”赵雷的口气像吃了酸柠檬似的,用地质锤敲了敲刻痕周围,“这石头密度挺高,能刻这么深,当年费不少劲吧?”

陈阳举着相机对着刻痕拍了半天,还不忘调侃:“林漾哥可以啊,从小就懂浪漫,这要是写进小说,得叫《那些年我为你刻过的礁石》。”

李响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刻痕的氧化程度:“看风化情况,确实至少有五年以上了。旁边这没刻完的‘澈’,应该是当时被打断了?”

林澈对那个夏天还有些印象,林漾背着他爬礁石,说要在最高的崖壁上刻“漾和澈”,结果脚下一滑,膝盖磕出老大一块淤青,还笑着说“没事,哥皮糙肉厚”。

原来那些被忘在脑后的约定,都藏在这些礁石缝里,被海浪一遍遍舔舐,愣是没被磨平。

“我们先去山洞看看吧。”林漾站起身,目光扫过海桐树,“里面肯定还有东西。”

“会不会有危险?”李响推了推眼镜,“万一那些人还在……”

“他们昨晚刚运过货,今天大概率不会来。而且我们得弄清楚,他们到底在倒什么,这跟红礁岛的‘秘密’肯定有关。”林漾顿了顿,看向林澈,眼里有微光在跳,“小澈,你敢跟我去吗?”

林澈看着哥哥眼里的光,突然想起北崖石洞里的那句话——“把这些荧光粉撒成一条光的路,让你踩着星星往前走”。原来林漾铺的路,从来都不止是荧光粉。他攥紧拳,无比肯定地说:“敢!”

“那我们也去!”赵雷把地质锤往腰上一别,“总不能让你俩独自面对危险,我们可是'海洋大学侦探团’!”

陈阳举着相机点头:“对,我得把这些畜生的证据拍全了,回头作为证据交给警察叔叔,没准今年感动中国能有我。”

李响也收起本子:“我可以帮忙做后勤,帮你们留意地形,规划逃跑路线。”

往悬崖上爬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得多。

礁石上长满海蛎子壳,扎得手心发疼,林漾走在前面,每隔几步就回头拉林澈一把,掌心的汗混着海水,黏糊糊的,却稳得很。“踩那块青灰色的,”林漾指着块突出的礁石,“那块结实。”

赵雷跟在后面,时不时用地质锤敲掉松动的碎石,嘴里还喊:“陈阳你慢点!别把相机摔了,那可是我们的‘证据记录仪’!”

陈阳一边喘气一边拍,还不忘回嘴:“放心,我的相机比你的命还重要!”

李响走在最后,手里拿着指南针,时不时报一句方位:“偏西30度,距离洞口还有五米……小心脚下,那块礁石是活动的!”

林澈刚踩上林漾指的那块青灰色礁石,就听见陈阳的惊呼:“卧槽!这什么玩意儿!”

几人抬头,看见陈阳正扒着棵海桐树,树枝上挂着件破烂的蓝布衫,碎布条在风中飘着。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蓝布衫口袋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两个小孩蹲在礁石滩上,手里举着贝壳,稍高的那个左眼尾有颗痣。

是小时候的林澈和林漾。

林漾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一把扯下蓝布衫,从口袋里掏出照片。

照片边缘脆得掉渣,背面用红笔写的字却清楚得很:“红礁岛的债,总要有人还的。”

风突然大了起来,卷着海浪声扑过来,像谁在暗处冷笑。

赵雷收了玩笑的神色,握紧了手里的地质锤;陈阳也停下拍照,脸色有点发白;李响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格外严肃。

林澈看着哥哥骤然绷紧的下颌线,突然觉得那些油桶、那件蓝布衫、昨晚的船,像一张撒开的网,正慢慢收紧。

洞口藏在海桐树后面,黑漆漆的像只张开的嘴。

林漾把林澈护在身后,打开手里的手电筒:“都跟紧我,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出声。记住如果我们遇到危险走散了就去北崖灯塔汇合,”

光束刺破黑暗的瞬间,林澈倒吸了口凉气。

有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凿子,在石壁上一下下刻着什么。

“漾……澈……”苍老的声音在空荡的山洞里荡着,像生锈的锯子在拉木头。

林漾手里的手电筒“哐当”掉在地上,光束在黑暗里乱晃,照亮了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漾”和“澈”,有的深有的浅,最新的刻痕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船锚,和李响速写本上的一模一样。

那人听到背后的动静,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皱纹里嵌着礁石灰,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林漾。

是昨天在码头见过的一个老渔民——海伯,王伯昨天介绍说他是岛上最老的原住民,守着这座岛和这片海过了一辈子。

“你终于来了,小漾。”海伯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凿子“当啷”掉在地上,“终于等到了……终于让我等来了……”

“海伯?”林漾的声音发颤,“您怎么会在这里,这些刻痕是……”

“都是我刻的。”海伯突然抓住林漾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像是抓住了根儿救命稻草,指甲都快嵌进林漾手腕的肉里,

“你以为当年那是意外?是因为台风太大?是他们!是那些倒废料的人!他们怕被揭发,想让你一起跟着秘密沉进海里!”

林澈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想起张叔偷运时的慌张,想起王伯总是躲闪的眼神——原来这些碎片,早就该拼在一起。

赵雷和陈阳对视一眼,都屏住了呼吸;李响悄悄往洞口退了半步,像是在观察退路。

“我当时藏在船舱底才保住一条命,”海伯的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这些年我躲在岛上,看着他们糟蹋红礁岛,只能天天刻你俩的名字,就盼着有天能有个人发现他们的罪证,他们做的恶还不是这些……可我老了,刻不动了,没力气了……”

海伯突然往林漾手里塞了个东西,冰凉坚硬的触感硌得手心发疼。

“这是我当年藏起来的,”海伯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濒死的急迫,“他们快来了,记住,拿好你手里的东西,很重要,快……你们从密道走,”

林漾摊开手心,看见半块锈迹斑斑的船牌,上面刻着两个字:望海。

是《望海号》的船牌。

洞外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有人用喇叭喊话:“姓海的!把你手上的东西交出来!就饶你一命,不然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海伯的脸瞬间惨白。猛地把林漾和林澈他们往洞壁推:“快!密道在石壁后面!记住,船牌能找到他们的……有……”

林漾拽着林澈钻进石壁后的缝隙时,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海伯拿起那把生锈的凿子,颤巍巍地挡在洞口,像一尊快要被风化的礁石。

赵雷和陈阳紧随其后,李响最后一个进来,还不忘顺手拉了块石头挡住缝隙。

“轰隆——”

沉闷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碎石簌簌往下掉。

林漾顾不上别的拽起林澈就往前跑,黑暗中看不清路,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还有身后赵雷低声的咒骂和陈阳压抑的咳嗽。

林漾停下脚步,借着从缝隙透进来的微光,在林澈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海伯没完成的事,我们来替他完成。”

密道尽头隐约传来海浪声,林漾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脸色骤变。

“怎么了?”林澈问。

林漾没说话,只是拽着他往更深处跑。黑暗中,林澈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密道追过来。

而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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